2、风家(1 / 2)
风遇雪睡得极不安稳,总是断断续续梦见她当初第一次遇到韩千觞的景象。
那还是苍州城外,山上的小庄子里。
大雪封路,她却在家门口,捡到一个昏迷的男子。
男人穿着重铠,血从缝隙里涌出来,胸口上有虎头的图腾。那是韩家的家徽,她认得,便将人拖回了家。
那时候她算盘打的极好,这人瞧着非富即贵,若能救下来,等醒过来要些赏钱,岂不可以改善生活。
三天后,韩千觞醒了,一把刀便横在了风遇雪的脖颈上。
“你是何人?”他冷声问。
风遇雪不慌不忙拿出早就写好的小纸条。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为了救你我花了好多钱,你可得好好报答我,起码得给我一百两银子。
她瞪着眼睛,一脸严肃地扬着手里记账的小纸条,上面详细的记录着这三日的开销,包括烧了多少炭,耗了多少米,还有她忍痛炖掉的三只老母鸡。
韩千觞一时气结。
“一百两?我的命难道只值一百两?”
风遇雪惊恐地看着他,心里暗想,这厮如此抠门,是嫌贵不成。
她略一迟疑,拿起桌子上的笔,忍痛写道:若觉得太贵,五十两也可以。
韩千觞:……
后来,他便住了下来。
这一住就是一个月,直到后来春暖花开,邻里间走动,人人都知道,风遇雪捡了个男人回来。
“雪姐姐,这是你捡回来的夫君吗?”
“雪姐姐,日后你们会成亲吗?他长得这般瘦,能耕地打猎养活你吗?”
“雪姐姐,我爹说了你长得好看,等过两年我长大了,我娶你好不好?”
隔壁家的小男孩才十岁,正是顽皮的时候,趴在墙头嘴巴不停地说着。
风遇雪恼了,便拿一个石子,稳稳地打在他的额头上。
韩千觞笑着看她,问她:“你扔石子很准,试过射箭吗?”
风遇雪摇摇头。
那个春日的午后,韩千觞挽起袖口,问邻居借了一把弓,一支箭。
他站在她身后,整个人几乎把她圈在怀里,他挽弓,手臂上的肌肉微微隆起。
风遇雪听着他的呼吸声,在自己的耳后幽幽响起,稳重极了。
他们靠的那么近,近到风遇雪能闻到韩千觞身上淡淡的草药味道。
他说:“屏住呼吸,眼睛看着自己的拇指,然后松手!”
说完,他手指一松,箭呼啸而出,钉在了院墙上事先画好的红心里。
风遇雪眼前一亮,她跑过去把箭□□给他,示意他再来一次。
韩千觞笑道:“你试试?”
风遇雪笨拙地举弓,学着韩千觞方才的样子拉开弓弦。
“起先或许很难射中,但若多练习,日后在山林里猎个兔子山鹿总不成问题。”韩千觞说着,风遇雪松了弓弦。
“啪”得一声轻响,箭射进了红心里。
韩千觞的话戛然而止,他走过去把箭取回来,难得神色微妙的又递回去。
“你再来一次试试。”
再射。又中了。
风遇雪得意洋洋地看着他。
那一刻,她在韩千觞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的样子。
纵然一身布衣,也是英姿飒爽。
***
“风姐姐,快醒醒,再不起可就要误了时辰了。”丫鬟玉珠的声音越来越大,风遇雪觉得有什么人在拍自己的脸。
她从睡梦中醒来,慢慢睁开眼睛,慵懒地打了个哈欠,只觉得浑身上下酸软的厉害。
玉珠见她醒了,便拽着她的胳膊,拉她起来。
“宫中刚刚传了消息,要主君入宫赴宴。主君方才特意说,要带你一起去呢。”玉珠一边说着,一边手脚麻利的拿过早已准备妥当的宫装。
她抬手帮风遇雪整理亵衣,却一不留神瞄到她身上的青青紫紫的暧昧痕迹,不禁红了脸。
此时的风遇雪已经回到主屋旁边的耳房,按着规制,这是韩千觞贴身服侍的丫鬟的住处,只是如今韩府中,韩千觞的贴身丫鬟只有风遇雪一个人。
她就这样暧昧不明的呆在韩千觞的府邸,做着妾室的活,表面上却只是个丫鬟,身边只有玉珠。
“主君这次打了胜仗,皇上说要亲自嘉奖主君,是以回京第一日便下令要在宫中设庆功宴,主君说要我们好好打扮姐姐,带着您一同赴宴。”玉珠笑嘻嘻地说道。
风遇雪嘴角一勾,露出一丝苦笑。
这府里都觉得风遇雪受宠的很,如今虽没什么名分,但韩千觞身边始终只有她一个,日后做个妾室也是早晚的。
一个未来的准妾室,却可以参加这样的宫宴,已是荣耀。
可惜风遇雪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
“风姐姐,咱们今日梳一个云顶髻可好?听说宫里面的美人儿也流行这个。”玉珠开口问道。
风遇雪回过神来,轻轻摇了摇头。
“那咱们便梳个单螺髻,普普通通不易错?”玉珠虽然不过十六岁,却十分剔透玲珑,最能看出风遇雪的心事。风遇雪口不能言,平素里有许多事都是由她代为转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