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殿试风云(1 / 2)
一年一晃即过,白以檀不但顺利通过了会试,还是分外夺目的第一名,眼看殿试在即,她终于不再出去玩了,安安分分地待在家里看书——话本和机关术。
想想以前的自己真是个死脑筋,读书只读六略,诸子诗赋背得再熟,春秋大道悟得再透有何用?还不是让人欺辱了一生,而现在看的这两样,一则可以防身,二则可以愉情,于身心皆有益,何乐而不为?
殿试当天,白以檀穿着低调而整洁的白衫就出门了。
说不紧张是假的,因为她并没有想过殿试落榜后自己该何去何从,这是一条无法回头的路,且必须成功。她本来还想收敛些锋芒,但今年的学子实力都很强,她只能倾尽全力,顾不上别的了。
考试地点设于太和殿,殿上列着三十张红漆案几,上有笔墨纸砚等物,相邻之间隔着小屏风,远远望着星罗棋布,甚是整齐。最前方坐着四名主考官和两名副考官,分别是三殿下云凛、丞相谭弘儒、参知政事鲁宗绪、吏部尚书伏惟庸、吏部侍郎谢瑾瑜,剩下那个人,白以檀一眼就看到了。
是温亭远。
上次见面仿佛还在眼前,人没变样,却换了身朝服,英气逼人,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在见到她后隐约露出了笑容,白以檀亦微微颔首示意,随后便扯开了视线,端端正正地坐下了。
辰时初,金锣三响,殿试正式开始。
帖经和诗赋都非常简单,经义和墨义也只费了点时间书写,重头戏是策问,今年的题目非常大众也非常不好答——论边疆政策。
北戎一直是天.朝的心头大患,似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惊扰了边关上百年,可谓头号天敌,所以这道题想也不用想,说的就是它。
事实上,三年后北方会发生一场战争,种种原因导致结果非常惨烈,白以檀就此事将防线上的各种弊端和漏洞都一一写在了上面,希望在改变北方人民命运的同时也为自己赢下这一场考试。同时这也是一条后路,就算此次落榜,三年后兴战之时,总会有人想起她这篇策论,到时又是另一番局面了。
她的字迹窄小娟秀,即便如此仍然洋洋洒洒地写了几页纸,一直未曾抬头,她并不知道,在她埋首苦书的时候,席上有道目光一直未曾离开过。
几个时辰过去,考试接近尾声,白以檀放下笔,有些倦怠地揉了揉肩颈,已经好些年没有一下子写这么多字了,真是不太适应。她明眸微抬,前面一竖行的学子都还在奋笔疾书,纸张翻得哗哗响,根本没有停止的意思,见此情形,她心底小小得意了一阵。
事先知道题目又怎样?这答案要从书里抄就太照本宣科了,她凭的是自己的真材实料,是一个过来人的“真知灼见”,没占多大便宜。
想着又忍不住笑了,自己的脸皮真是愈来愈厚了。
眼神飘忽间,不经意跟温亭远撞上了,他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仿佛在说,你怎么写着写着还自己乐开了?
白以檀立时肃正了神色,垂眸检查卷子去了,省得被别人看到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金锣再响,考试结束。
有个学子到最后还差个结尾,都快急哭了,死活不肯交卷,被禁卫军强行拖了出去,其他人一边围观一边不胜唏嘘。白以檀没看热闹,等考官把卷子收上去之后拧身就走了,在一片嘈杂之下低调得像个隐形人。
温亭远一直注视着前方,自然发现她悄悄溜了,提脚就要追上去,被吏部侍郎谢瑾瑜一把拉住。
“你干什么去?该审卷了。”
他笑言:“你们先审着,也不差我这个副考官,我一会儿就来。”
说罢,他急匆匆地出了太和殿,紧赶几步,终于追上了白以檀。
“白姑娘。”
白以檀停步回身,看也没看直接行礼:“温将军好。”
“又见面了,没想到白姑娘果然进入了殿试,恭喜。”
进殿试算什么?等我进了一甲你再来相贺吧!
心里虽这么想,面上还得做足功夫,白以檀摆出一副谦逊的模样说:“多谢将军,以檀有今天还多亏将军当初仗义执言,此恩断不敢忘。”
温亭远温和地笑道:“姑娘无须如此客气,一切不过冥冥中注定,我此番前来,看见姑娘气色如初也就放心了。之前有幸观览姑娘会试的卷子,见解独到,论点新颖,实在让我佩服不已,希望有时间能探讨一二。”
“冥冥中注定……”白以檀显然听错了重点,咀嚼着这五个字,突然有些恍惚。
是了,这句话提醒了她,虽然一年来没有白家的消息,但不代表她已经把命运驶离了原来的轨道,她不能掉以轻心,一切都存在未知的可能……
“白姑娘?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