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我意,感君怜,此情须问天(1 / 2)
皇帝已经忘了自己有多久没有同他人一齐用膳了。如今有皇后陪在身边,一时忘了需为胃病忌口,就着玉蜀黍酪羹吃了大半盘糕点。
他其实不喜欢吃玉蜀黍,当日不过是在人前多称赞了几句,没想到皇后会惦记于心,时不时变换着花样做些吃食送来,便越发厌腻。待她薨了,四十多年后再吃上玉蜀黍,忽然觉得并非如此难以下咽,甚至是可口的。
人总是这样,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皇上当真是爱吃玉蜀黍。”皇上难得将她送来的吃食吃去大半,富察皇后忍不住嫣然一笑。
她笑起来宛若三月春晖,明媚无双,见之忘了闲愁。
皇帝也随之一笑。
待用过膳后,皇帝继续处理堆积的政务,皇后便告退回宫了。
他将所有的奏折看过之后,用空白宣纸将现有事件都誊抄了一遍,又将背后涉及的势力都标注上,由于当年乾隆元年登基时太多棘手之事,很多对策他都记忆犹新,尤其是一些良策,他后来还反复使用,因此在列明关系之后,即便这个世界事件发生的时间线不能对上,也可以有大致的方向。
除了将世宗山陵定名曰泰陵与将张广泗从牢狱之灾中捞出来,授予其经略之职,命其亲自去贵州平乱,将军以下的官员全部听他调遣,这二项决策与原来世界无异外,其余批复皆有了或多或少的变故,甚至比原来的决策更好。
处理完政务后,已是亥时四刻,正当他为自己这些明智处理而沾沾自喜时,忽然头痛欲裂!
他忙用了甩了甩头,想让自己眼前的模糊散去,然而事与愿违,依然目不能视,一切正脱离、剥落,朦胧不堪。
定是梦醒了。
他一手撑着额头,一身撑着桌子起身,想要再看看富察皇后,不慎踢翻了案旁的熏炉,青烟叠起,熏得他更是看不清眼前物事。
若这是上天垂怜,这一日,他果真如愿、了无遗憾吗?
“不!来人,摆驾长春宫!”他向外间的内侍喊道。
近身内侍吴书来带人进来时,便看到皇帝撑在案前脸色铁青。他不敢怠慢,将自己的身子让皇帝抓着,吃疼地笑着带路,同时不忘关心皇帝的状况:“圣上可需传太医至长春宫?”
约莫过了一盏茶,皇帝眼前逐渐清明,听了他的提议,便寻了乾清宫一内室,让太医请脉。
又过了一盏茶,他的头痛症不治而愈,连太医都说不出缘故,而这个世界的他也未曾落下头风病根。
但至少暂时不会离开这个世界。
思及此,他稍感宽慰。
与此同时,身在长春宫的富察皇后同样经历了一场异常的头痛,但她一贯隐忍,并未惊动太多人,说到底也只是在她身边的清砚受了影响。
“娘娘好些了么?需要传召太医么?”清砚与她从小一同长大,从未见过她如此难受,生怕她会落下病根。
富察氏无力地喝了半杯茶,微微一笑:“许是午后受了凉,已无大碍,明日再去请太医来把个平安脉罢。这深更半夜的,不要惊扰了他人。扶本宫过去榻上歇下罢。”她的檀口失了色,嗓音也有些喑哑。
清砚只得担忧地观察她,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到床边去。
“你这样让外面的人看了,免不得多想,本宫不过是头风,别看得这般严重。今夜在外间好生歇息,不必起夜来看。”富察氏伸手轻轻拍拍清砚的手背,安抚地说。
清砚的心思被她戳破,不好拂了主子的好意,便恭敬答道:“一切听从娘娘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