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君枫(1 / 2)
昏暗无光的殿内,层层叠叠的鲛纱之后隐隐传来闷哼惨吟。
一个琉璃盏被失手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打?碎了一室沉寂。
江尘衣衫散乱,衣襟大敞,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无力地从床上跌下来,面色隐忍痛苦,嘴唇惨白,一只手虚虚地伸向半空,最?后又无力地垂下,像是想要抓住什么一样。
一道身影缓缓停驻在他的身前,投下灰色的剪影,男人轻声道:“何必呢,陛下。想必这金蚕蛊的滋味不好受吧。”
冰冷的手指用力地捏住江尘的下颌,迫使他抬头看向自己,江尘低嗤一声,厌恶地闭上眼。
君鸣本来波澜平静的面容隐在阴影下,霎时变得扭曲和狰狞起来:“还是这副样子,永远都是这副样子!”
他的手指不自觉地开始用力起来,江尘那莹白如玉的娇嫩脸颊上很快留下红痕,十分刺眼。
君鸣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心疼,他冷哼一声,甩开了手,低声警告道:“陛下,您还是早日将玉玺的藏处告诉我,我便大发慈悲地将你体内的金蚕蛊取出来,您也不用再遭受这般万虫噬心的痛苦。”
“不可能,”江尘冷笑一声:“除非孤死。”
“你!”君鸣气急败坏,下意识地捏紧钳住江尘修长的脖子,只是手上刚刚使劲,他又?很快放了手,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笑容:“陛下,您在激怒臣,想要故意寻死?”他桀桀怪笑一声,动作轻柔地摸了摸江尘的头顶:“差点中计了呢。”
“放开你的脏手!”江尘疯狂地挣扎起来,鬓发散乱:“滚开?!”
君鸣冷笑一声,体内运气,只是稍稍发动便毫不费力地桎梏住了江尘,他狠声警告道:“江尘,我劝你不要?再挑战我的耐心,我随时可以强要了你,”他顿了顿,在江尘猛然僵硬的身体前?轻轻一笑:“现在之所以不碰你,不过是因为我想要你真心实意地接受我。”
做梦。
江尘的唇角划起一个嘲讽的弧度,他便是死,也绝不可能让自己这副身子的清白让别人夺去。
他是枝枝的,除了枝枝,没人能碰他。
“算了,今日先不折腾了,陛下还要?上朝呢。”君鸣呵呵一笑,神色又转换为原来那股憨傻莽直的表情:“来,您身子不适,臣扶着您去上朝。”
君鸣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神色莫名地笑了笑:“要?不是陛下为了叶寒枝那个愚忠的女人,把自己的暗卫都交付出去了,我也不能这么容易就得手呢。”
“对了,您上朝的时候可不要?搞什么小动作噢,”君鸣一副惺惺作态的样子:“金蚕蛊的作用可不仅仅让陛下吃点苦头,若您非要?做出什么向别人求救的事情,让场面失去我的控制,我也保不住您了。”
江尘低啐一声:“假慈悲做戏给谁看呢?”
君鸣毫不在意地笑了笑:“陛下,只要您乖乖听话交出玉玺,我让六皇子登基做了傀儡之后,不会杀您的,反而?会好好待您。”他痴痴地望着江尘绝色的面容,忍不住用那双因为常年习武而十分粗糙的手,摩挲了一下江尘犹如谪仙般高不可攀的脸庞。
江尘强行忍住心底呕吐的冲动,惊诧万分地问道:“老六在你手上?”
“是呀。”君鸣得意地笑了笑:“很可惜吧,你放的那把火没有烧死六皇子,却被我救了下来。”
难怪……他派人去行宫整整清点了三遍尸体的数量,可无论是怎样翻来覆去地数,都少了一具。江尘微微垂眸,如蝶翼般的纤长睫毛轻颤,撩得君鸣心怀俱乱不已。
“你是谁?”江尘的声音猛然变得急促起来:“这些?势力,绝不是君鸣,或者君家能拥有的。”
君鸣哈哈一笑,摊开?双手:“现在我就是君鸣啊。”他转了一圈:“世界上还有第二个君鸣吗?没有了,至于你说的,君家的那个嫡次子君鸣,的确早在五年前便死了。”
“寒枝,我先帮你吹吹,来,还烫吗?”芸娘将手上的那碗闻着便奇苦的药吹得热气散尽了不少,才小心翼翼地递给叶寒枝。
“多谢。”叶寒枝感激地点了点头,将这碗苦到舌尖发疼的药一饮而尽:“如此大恩,我真的不知要如何感谢你们,叶某也没什么本事,但金软之物还是不缺……”
“寒枝,”一向温柔的芸娘第一次面带不快地打断了她:“我救你,不是为了挟恩图报!”
叶寒枝连忙手足无措地道歉起来:“对不起,芸娘,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云娘见她这副样子反倒不好意思起来了,她将叶寒枝喝完的药碗放到一边:“你真的不要?因为我们救了你,便一直记挂着,这都是你运气好,都是命啊。”
“和你一起掉下来的那几个便……”芸娘眼见叶寒枝的神色猛然变得暗淡失落起来,她连忙另岔开?话头说道:“对了,除了你,五年前倒也有个男人从崖上掉下来没死,不过他就没你这么幸运了。”
“他怎么了?”叶寒枝奇道。
芸娘无奈地摇了摇头:“摔到了脑子,变成了个傻子,整日里胡言乱语的,谁也听不懂。”
“傻子?”叶寒枝瞳孔微微放大,有些?后怕地偏过头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眼睛不经意间被窗缝中漏出来的阳光一刺,微微眯起,她轻声说:“看来今天天气很好。”
“是呀,后山遍地都是桐花,村口的那顷芙蕖也开?得正好。”芸娘很开?心地说道。
叶寒枝低声道:“我醒来差不多也有小半月了,我感觉自己已经好多了。芸娘,你扶我起来,我去看看那几个弟兄的墓。”
芸娘迟疑了一瞬,犹犹豫豫地答应了:“好吧,倒是没多远。但你可要小心点,不要?乱动,不然伤口又会裂开?的。对了,咱们可别让夫君发现了,不然他会发脾气的。”
可就在芸娘扶着叶寒枝一瘸一拐地刚刚走出院落的时候,变故突生,一道残影猝不及防地从旁边斜插而?来,一边向她们扑来,一边发出含糊不清的呢喃。
叶寒枝眸色一闪,下意识地忍着经脉的疼痛运气挥掌,耳畔却传来芸娘惊呼一声:“寒枝,不要?!”叶寒枝那一掌只能硬生生地打偏了,她眉头紧锁,目光移向眼前这个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