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5章(2 / 2)
“所以?”
男人安抚老人,替老人盖好搭在膝盖的毯子,抬起头看许笳,眸底的色泽如刚研的烟墨,“你到底想说什么?”
许笳站得笔直,双手拎住包,放在面前,咬着贝齿说:“皮卡可以租我开开吗?”
魏卓然张了张嘴巴,失笑地扫了眼许笳。
老人抓住他的手,警惕地看着面前的许笳,喃喃地说:“我们没车,有车,一辆还是两辆……”
许笳料到会出现这种反应,她正了正衣服,认真地看对面的男人,恳切地说:“今晚,我们必须赶到浦镇集合点,路上耽误太多时间了,拜托了。”
“你们是做什么的?”
男人敛起脸上的笑意,扫视许笳。
许笳笑了笑,打开包,找到透明的名片盒子,抽了张白色卡片递给男人,“我是来扶贫的,驻地就在浦镇。”
魏卓然瞥了眼白色名片上的字迹,姓名栏两个黑体大字映在眼睑。
老人嚷着也要看,魏卓然正打算还回去,递在空气里的卡片让老人给抢了去。
魏卓然抬头看了眼许笳,低头附在老人耳边讲了句什么,他面色严肃,语气倒是温和,可老人听着听着,哇地一声哭了。
许笳不忍,上前一步,拉了拉魏卓然的袖子,手碰到男人肘部关节后,许笳脸没来由地一热,“算了,纸片而已。”
老人情绪稳定后,捏着名片冲许笳笑,“许笳--笳箫呜呜坎坎鼓,寻那郎君塬上眼泪汪汪走……”
念叨完许笳的名字,老人竟哼起了秦岭当地的民间小调。嗓音清澈,婉转动人。
老人的唱腔念词,眼波流转,让许笳产生了一种错觉。
这片天地里,尽管不尽如人意,但总有些东西可以被保留、延续,比如美和善,又或者老人眼眸里的真。
“我们进屋。”
对面的男人饶有深意地扫视许笳。弯腰耐心地安抚着老人,老人一边被推进屋,一边还回头看许笳。
那朵紫色的玉兰,衬托得老人越发清贵慈祥。
只是可惜,据许笳推断,老人的阿尔兹海默病,似乎比表面看起来还要严重。
魏卓然将老人推进屋,侧影嵌进背后的枣木屏风,他微微回头看,目光深郁顿在许笳脸颊。然后掀起通向另外房间的珠帘。
窸窸窣窣一阵流苏坠子牵扯撞击,许笳的手心像是爬了毛毛虫,痒痒的难受。
四扇门的玻璃,干净透亮,有玄关的屏风做遮挡,中间的一扇叶子映出许笳的身量。她将手包捏紧,对着玻璃挺直脊背,这才发现她耳朵上还戴着花。
玉兰花的花瓣大若莲,一朵开得圆满的花几乎有她半张脸颊大小。许笳只想到了两个字:浮夸。
脸一阵热,许笳取下花朵,对着玻璃拢了拢头发。挑起一缕凑在鼻头。
还好,不算太油。
雨真的就小了许多。
屋檐外面的芭蕉树梢,落雨的声音也渐渐小起来。油亮的叶片宽大盈润,遮了一角的葫芦形状后院门洞,在修车店门口替她递话的小年轻轻车熟路走了进来。
小年轻走到许笳面前,摸了把后脑勺,冲她憨憨一笑。之后便笼着雨衣袖子左走右走,不时朝屋内张望。
将捏得发烫的玉兰花放进屋檐下垒起的花坛土壤,许笳转过身问:“你也来找他?”
小年轻停下来,看着门口的方向说:“我们老板,车装好了,找他对账。”
许笳点点头,想起之前在场院看到的那辆皮卡,心里咯噔一下,“那辆蓝色的皮卡?”
小年轻嗯了句,抬头看天色,轻叹着说:“这批货从云南来的,路上就花了四五天,滇红苗娇气,又是不到三年的苗,再不种到地里,那损失大咧。”
“你们老板是搞苗木种植的?”许笳问。
小年轻颇为自豪地拍胸口,极尽溢美之词夸了这间屋子的主人,最后眼神落在许笳身上,憨厚一笑说:“其实呢,我们老板业务范围很广的,搞种植只是个小尖尖,他还带领村民在水库养鱼哩,还有修路、造房子……”
小年轻掰着指头数,得意极了。
“那还真是全才”许笳竖起了大拇指。
“那可不”
小年轻说完,终于没忍住问:“我看你不像本地人,来找我们老板是为做甚?”
“军娃--”
冷不丁的,许笳感到一阵寒芒从背后爬到全身,攀住四肢不能动弹。话头被打断,许笳和小年轻齐齐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