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演戏(1 / 2)
每个人,在你的一生中,前前后后先先晚晚,总会遇到一些人,这些人多多少少,都与你的生命相交错,然后分别。
离别与重逢,就好像是人生不断上演的戏,或偶然或刻意,你又遇到了他们。他们问你最近可好,你笑笑客套,心里,最多有点感触,终究情薄缘浅。
但,有那么一个人,三年,五年,十年,重逢的时候,甚至不过睹物思人,你还是会心肝肉儿颤的抽搐起来。永远只有面对他的时候,你才有这个感觉,此生只有他一个,死死吃定了你。
你虽然不说,但其实明白,在他之前,你未曾领悟;在他之后,你再无感觉。
重瞳,就是我心里的这个人。
他只不过抬一个头,说一句家常话,任我怎样镇定,我的心还是忍不住撞动着黄钟大吕。
他却只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地,看了一眼申生,然后看向先轸,魏犟,赵衰,最后看到我,他神色毫无变化,就好像,已经忘记了我。
“原来王弟有生客,那为兄先告辞了。”重瞳话是淡的,是凉的,是寻常的。
“公子,你莫非忘记了他们?”魏犟忍不住插嘴道“他们是不啼跟赵衰啊,赵衰就是那最后一天来的那个小伙子。”
重瞳地眼里显出一丝诧异,又复看看赵衰,又看看我,嘴角一笑,点头示礼“原来是你们两位,九年多不见,在下几乎未认出来。”
九年多没见,你差点认不住来......那我与你一起那七年,海角草原,大漠峡江,难道是风中厕纸?你就和你身上那一身冷清蓝一样,薄凉入骨。
“呵呵,先某起先也差点没认出来,不啼和她小时候,变化好大。”先轸接上重瞳的话。
“不啼哪里有什么变化?特别是这皮肤跟冰雪似的,同小时候的一模一样。”魏犟把手搭上先轸的肩,又插话道。
因为不会察言观色的魏犟,我一时间有些尴尬,灵机一动转移话题道“呵呵,我如今早改了名,我现在叫‘隗’。”
魏犟听得我的话,脸突然一红,多嘴炮竹哑了嘴巴。
完了,忘记了他喜欢季隗,忘记了重瞳身后,还有那个奉茶的季隗,看她的表情,俨然已经认出了我,却一直不说话,也不相认。
“你说在那村子待过的时候,我就想你兴许也认识大王兄,没想到竟真相识。”申生在这时说了话,他笑颜稳重,一池春水“只是幺妹你姓姬,叫隗的话,岂不是与季隗同音。”
“季隗不敢同主人相提。”季隗突然一副惶恐胆怯的样子,跑过来扑洞跪下,激动的拉着我的裙角道“原来主人还活着,季隗刚才欢喜的都不会动了,主人这九年里,奴才无时无刻不想念你。”
越是和你不相干的人,才越敢说得出甜言蜜语,我想起郑踕的话,不由得笑笑,扶起季隗,我很想饱含热泪,可惜演不来,只好用一张诚恳到抽的脸面对她“快起来快起来,我也无时无刻不想念你,我心里一直待你如姐妹。”
“既然是姐妹,长幼论辈,伯仲叔季,那不如以后称你们一个叫季隗,一个叫叔隗?”申生说话才是真诚恳,不像我,诚恳得假死了。
可是我还是继续假死,一脸正气地推让道“不妥不妥,季隗姐姐比我年纪大,我怎么能叫叔隗。”
“莫说主人的妹妹,就是做主人的干女儿,都是季隗平生想都不敢想的事,季隗感恩戴德,简直...简直都不知道怎么言语了。”季隗是个影后啊,那个声泪俱下,感激涕零。
既然你演得这么上心,我不接岂不是我的不对?
“那好,我也就不推辞了,从今你我便如亲姐妹一般,任...任怎么样也是姐妹。”我激动的握住季隗的手说道,本来我想说“任青山素影,碧落黄泉,我们姐妹长相随”,但却改了口,不想玷污了我唯一的姐妹情。
我抓着季隗的手,心里却想着一个人,我装作不经意的回头,看见他只是静静的站着,就像他一贯擅长的那样,掩藏住自己的真心,然后,演一个不相干的人。
你非要我也演一场戏,把你激出来?
于是我笑着说:“今日真是好事不断,我和季隗妹妹结了拜,又遇见了先轸和公子,心里真是说不出来的高兴,这几年有人教了我一门弹瑟的手艺,不如我演一曲给大家听听,一起高兴高兴?”
“你也能学会这么高雅的东西?”一直在一旁闷声的魏犟,终于憋不住了。
“哼,看不起我啊。”我顶了魏犟一句。
“哼,你可知道公子是弹瑟的高人,你高人面前自找丑。”魏犟这个人,什么都忍不住。
我马上演出一副惊异带惶恐的神色,看着重瞳。
“么妹你弹弹也好,大王兄说不定可以指点你一二”申生转头对重瞳笑道”大王兄,不如听完这曲,我们再一同去父皇那贺喜?”
“既然如此,重瞳自当随了诸位。”重瞳依然在演他的戏,演得是那样的自然,那样的与情与理。
十尺一寸桐木瑟,摆在我的面前。我心中早已想好,我要弹一曲《狡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