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由爱生忧亦生怖(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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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翊的心机不比秦香儿差多少,在听到她一番好意苦口婆心地劝慰下,赵翊伺机抓起韩子嫣的手猛地站起来,向后退了几步与秦香儿拉开一段距离,然后一声冷笑,“来人把香妃给朕抓起来!”
须臾,两名带刀御前侍卫三下五除二就钳住了秦香儿的双肩,以为秦香儿会显露功夫反抗,却看她乖乖被擒,面色平静一如往常,嗓音依旧如落花清浅。
“皇上早就该这般做了,何必多此一举派韩姑娘来刺探臣妾,不过,能和韩姑娘认识一场,也算是一种缘分。”
韩子嫣觉得赵翊太鲁莽了,这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人抓了,不是说秘密查探吗?可说什么都于事无补了,赵翊让人把秦香儿关押在暗室内,并派了四个御前侍卫看守。
仪鸾宫的奴才皆被吓得唯唯诺诺,各个颔首低眉站在庭院中央,等候赵翊的发落,本来只是伺候主子的奴才,什么都不知情,所以一并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喊着冤枉,赵翊可不管他们的身份,只要与秦香儿有过接触的统统由禁卫军统领周戬带下去审问。
抓人,关人,一切处理完毕,偌大的仪鸾宫只剩下韩子嫣和赵翊,还有顺子带着的几个奴才。
月色迷人,银光洒地,秋风飒飒,更显夜晚孤冷。
赵翊只身站在台阶上,寂寥的身影罩着淡淡的银色光环,目光所及之处是空空的庭院和一株叶子枯黄了一半的杉树。
其实这个宫殿对赵翊而言,记忆极为深刻,从如何认识秦香儿,到和秦香儿相处的点点滴滴都在深深印在脑海中,但终究,不是良人,记得再清晰又如何,抓捕秦香儿是迟早的事。
韩子嫣站在他一侧,与他保持了一段稍远的距离,说实话,在刚刚雷厉风行的抓捕过程中,韩子嫣看到是一个威武霸气坚毅冷酷的赵翊,她甚至不敢去为那么喊冤的奴才求情,更别提去指责他贸然的行动。
“皇上,外面冷,不如先进去。”初秋的晚上是冷了许多,有风不说,还下霜,顺子看他在原地站了许久,心疼道。
赵翊眸角余光扫过韩子嫣,冷言冷语道:“姓韩的,是你把这件事搞砸了!”
韩子嫣听到他的指责,倒是不气愤,平淡地应了一句,“若皇上不说让奴婢侍寝,秦香儿自然不会怀疑,奴婢觉得就算她怀疑了,也不必做到这个地步。”
“你难道没听见她让朕临幸你,还要封你为妃,她的意思很明显,是让朕把你带走,别再做这种荒唐事了。”
韩子嫣没听出这层言外之意,沉思片刻,想来这一天和秦香儿的相处,感觉她不是那种秘密潜伏在各国专门偷取各国情报的奸细,而她为一道圣旨进宫,是受了朋友的委托,可见她是喜欢那个朋友,不然怎么舍弃自身的清誉陪在不喜欢的人身边。
“朕看她对你很特别,明日你去暗室套套她的话。”赵翊扭头见她凝神不说话,一步跨到她跟前,俯首垂目,“朕吩咐你的事,你听到了吗?”
“不用了,她告诉我来皇宫是为了找一道圣旨,圣旨是用墨绿色织锦绸缎包着的。”韩子嫣一五一十说完,向后退了两步,又道,“我已经完成了你交代的事,妃位我不稀罕,我就想出宫回家孝敬我爹,你应该不反对吧?”
月光下,她白皙凝脂的面容更显得空灵出尘,若是嘴角弯弯笑一笑,定是非常好看,可惜一脸的倔强和冷毅,感觉像个没有温度冰冻的雕塑,赵翊望了一眼,忍不住挖苦道:“你就不能讨好朕吗?”
“讨好你就能出宫吗?”韩子嫣面无表情,疏离迷茫的眸光中毫无一丝的温顺。
“不妨告诉你,你爹已经启程去边关驻守,你出宫回家也是一个人,不如呆在宫里,等朕有什么需求了,你就可以派上用场了。”
韩子嫣蹙眉,大声嚷道:“赵翊,你太过分了,我爹一把年纪,你还让他去边关,你有没有人性?”
赵翊瞪大了眼,一气之下,扬手打了她一个巴掌,猝不及防,她本就瘦弱,弱不禁风侧倒在地上,脸上是火辣辣的灼痛,口中莫名一股腥甜,她抬手一擦嘴边,便见绯红的血色凝在皙白的手背上。
反正不是第一次挨她的巴掌,她倔强地仰着下颚,狠狠咬着牙,黑亮发光的眸子里涌动着不服气的不屈不挠,一般女子都会嘤嘤哭泣,柔荑轻拭着泪,双眸泛着柔弱可怜地乞求怜惜的目光,而她却恰恰相反,无理就罢了,连挨了打还这般要杀要砍随便你的模样,赵翊气得双手握成拳头,单膝下蹲,一把从后揪住她垂在后背上的如瀑青丝,她的头不由向后扬起,宛如一只高扬着颈项的优美天鹅,但因头发的拉扯她的表情很痛苦,而他却得意得一声冷笑。
“朕说过的话,你一句都记不住,直呼朕的姓名,口不择言的骂朕,你以为帮朕一次,就可以这么狂妄,告诉你,在朕的面前,没有谁有特例,你最好乖顺一点,再对朕不尊不敬,朕对你的处罚可不是这么简单。”
话落,手一松,韩子嫣似一片柳叶,轻飘飘地侧躺在地上,冰凉的地面刺着肌肤,不由打了个冷颤,泪水已无声无息地涌上来,轻轻从眼角滑落。
原来他所谓的关心和怜悯都是建立在利用她的基础上,如今自己没有价值了,连一句不敬的话都说不得。
她从来就不是受屈受辱的人,用手肘支撑起身子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抹掉脸颊上的泪,咬着唇一如既往地倔强。
赵翊抖了衣袍站起来,轻轻扫了一眼她那依旧不服气泛着寒光的眸子,不屑冷哼一声,“看你不知悔改,朕罚你去佛堂抄三天三夜的经书,顺子,派人监督她。”
“是,皇上。”顺子应得极快,生怕惹了皇上的不快。
“起驾去元妃那儿,朕记得还没临幸过元妃。”赵翊背手,踩着凄凉的月色踏出仪鸾宫。
韩子嫣被顺子留下的两个太监带着前往佛堂,恰巧路过元妃所住的千竹阁,隔着疏矮的宫墙都能听到里面嬉笑打闹的声音,韩子嫣停了一瞬,无望空洞的目光好似穿透了重重的阻碍,看到了赵翊怀里抱着一个娇小玲珑的女子,正搔挠那女子的身子,女子含羞得像小猫咪一样紧紧蜷缩在他的怀中,勾着他的脖子,嘻嘻哈哈地笑着。
韩子嫣撇开目光,心里紧了一下,便也无所谓地抬步向前走去。
情已殇,孑然一身,孤独一世,从此不碰情爱。
佛堂清静,环境清幽,一推开大门,里面烛火燃得很旺,大殿的弥勒佛祖嘴角轻漾,平淡微笑,韩子嫣双手合十,跪在蒲团上叩拜三次,起身放眼望过,经书简牍放在书架上,摞成半堵墙那么高。
跟随她来的两个太监关上门,让执管佛堂的太监上了锁,他们才安心离去。
她抱起几摞简牍放在桌案上,拿起笔架上光洁的毛笔,一边研磨,一边沾湿干涸的笔头,接着展开空白的竹简,对照着经书抄写起来。
夜深人静,佛堂格外得寂静,清光淡淡的烛火映着她略显憔悴的面容,清晰的五道手指印慢慢显现出来,她疼得发热,捂上脸,才发觉两边两颊一边胖一边瘦,左颊一定是肿了。
可这里没有铜镜,也不能照一照,她无奈地望着窗外的月光,一缕惆怅萦绕在心间,莫名地想到被关在暗室的秦香儿,大概也和自己一样,百无聊赖,望着月光发呆或者倒在硬邦邦的木榻上睡觉,她长叹一声,却不心怀怨恨,佛经有云,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竟然如此,她悲天悯人又有何意义,困意来袭,便爬在桌案上睡了。
晨曦微露,便被外面嘈杂的声音吵醒,韩子嫣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瞧见大殿的门被推开,几个奴才叽叽喳喳地走进来。
“皇上下令,全皇宫的人都要找一个墨绿色织锦绸缎包裹的东西,谁找到了会有重赏,咱们赶紧在佛堂找找,说不定可以找到呢。”
“对对对,皇上没说包裹的是什么吗?”
“就是没说,反正先找到墨绿色的布再说。”
他们没管韩子嫣,在摆放佛经的地方翻找了一遍,什么都没找到,倒是吃了一肚子的灰。
韩子嫣伸了个懒腰,撇下他们,径自走了出去,清晨的天空泛着鱼肚白,地平线的金光淡的只有一个模糊的边缘,院子的树木枝叶上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韩子嫣冷得打了个激灵,双臂环着走到能洗漱的井边,从木桶里捧了一把水扑在脸上,清爽又凉快。
没有特别在意脸颊,睡了一晚,大抵也消肿了,她就着清水用五根手指梳了疏纠缠在一块的发丝,拢了拢别在侧面的发髻,重新将簪子插进去固定住。
赵翊罚自己抄三天的佛经,这才过去一个晚上,还有三天两夜,幸好身边没有奴才看着,抄累了可以小憩一会儿,然后继续抄,反正他也没规定抄多少。
韩子嫣深吸口气,正欲走回大殿,忽看见一个穿宫廷乐师官服的年轻男子走进来,看门的奴才对他极为客气,恭敬地迎他进来。
他跟随在太监的后面向前走了几步,不经意间目光落在伫立在树下井边的韩子嫣身上,点头微笑地行了个礼,“微臣参见娘娘。”许是看见韩子嫣穿着嫔妃的衣裳,才这么喊她,
“他不是娘娘,是被皇上惩罚在此抄佛经的婢女。”领他的太监昨夜已经听顺子手下的公公说了。
“奴婢嫣儿见过大人了。”韩子嫣盈盈欠身恭敬道。
“刘大人是太上皇身边的红人,专管宫廷演奏的乐师,经常会来佛堂拿些佛经回去编成乐曲弹奏给太上皇听,一会儿你不要妨碍刘大人挑选佛经。”
“奴婢知道了。”
刘大人多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说别的,倒是移转开的目光中夹杂着一丝疑惑,显然能在佛堂内看见一个穿着嫔妃服饰的婢女是很奇怪的。
韩子嫣跟在他们身后,慢步随行,进了大殿。
刘大人倒是个敬佛之人,一迈入门槛,双手合十,心怀虔诚地跪下拜了三拜。
领他的太监很放心的离开了,让他随意地挑选佛经,韩子嫣坐在西南角的桌案前看着他一会儿展开竹简看看,一会儿又合上放下重新拿起一卷,样子十分地专注。
韩子嫣饶有兴趣地走过去,把昨晚拿过去的佛经递给他,“刘大人,若不介意看看这卷,奴婢觉得这卷上的经文很适合谱成乐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