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龙虎会（2 / 2）

王彦章昂首道：“七个人群殴，实乃街井小儿所为，本想你身为晋王，能够大气一点，不料，你却如此不堪！若论单打独斗，老夫怎会服你？”

李存勖哈哈大笑：“单打独斗，乃匹夫之勇。将军号称名将，难道连这也不懂吗？就拿眼下来说，将军为何不守兗州？中都既然连壁垒都没有，又何以自固？”

王彦章道：“你以为本将不知吗！只是圣命在身，又有监军催促，王某这才不得已来攻取郓州的。唉，天命已去，还有何可说？”

李存勖爱惜王彦章之勇略才能，一心想重用他，便令太医用心诊治，并多次遣人劝其投降，但王彦章却执意不从，并带话给李存勖道：“我本一介武夫，蒙大梁厚恩，位至上将，与皇帝交战了十五年；现今兵败力穷，只求一死，才是为将本分。即便皇帝怜悯，让我活在世上，但我又有何面目去见天下之人呢？朝为梁将，暮为唐臣，我所不为也！”

李存勖闻言，对王彦章反而越发敬重了，只好再遣李嗣源前往劝降。王彦章见到李嗣源后，竟躺在床上翻着白眼轻蔑地问道：“你就是邈佶烈吗？”

“横冲将军”威名，天下皆知，唯独王彦章心存轻视，故以小名相呼。李嗣源知道他这是在故意激怒自己，以求速死，故而并不在意。

李存勖听说后，也不急于一时，想过两天再说。

李存勖在中都大摆酒宴，庆祝大捷，犒赏众将士。李存勖举酒对李嗣源道：“今日之功，实乃总管与崇韬之力，若依绍宏等人之言，哪有眼下的大好局面？”

李存勖又对诸将道：“过去，我们最畏惧的就是‘铁枪将’王彦章，如今，王彦章已被我军擒获，这是天意灭梁！不过，段凝尚在黄河之上，我军是进是退，各位爱卿可有良策？”

诸将皆道：“传言说大梁没有防备，但究竟虚实如何，我军并不知晓。现今东方诸镇之兵皆在段凝麾下，青、齐、徐、兗，皆是一座座空城，以陛下天威，所到之处，无不唾手可得。不如先扩大领地，自兖州到海边，尽皆归我所有后，再攻取大梁，方是万全之策。”

康延孝道：“若然如此，必耗费一月有余，到那时，大梁定成坚城一座，敌我必成僵持对峙局面，胜负恐怕就难以断定了！眼下，大梁空虚，正是袭取良机。”

李嗣源也道：“所谓兵贵神速，王彦章被擒之事，段凝尚不知晓，即便有人告知，要弄清真伪至少也需要三天。当段凝知道我军动向后，即使是立即发兵救援，也会被他自己所决开的河水所阻隔的，无法径直抵达大梁，只能从白马渡河南下。何况，十几万大军，舟船办理也需耗费些时日。反观我军，由此地到大梁，咫尺之遥，一路之上，皆为平川，完全可以列阵横行，若昼夜兼程，两三天即可直达大梁城下。依臣推断，段凝尚未离开黄河，朱友贞就已经为我所擒了。所以说，延孝之言极是，请陛下率大军从容而进，臣愿率千骑作为前驱，直捣大梁。”

李存勖大喜道：“公之所言，正合朕意。”

李嗣源早已迫不及待，当夜即率一千骑军，倍道兼程，直奔大梁。

次日，李存勖率大军自中都出发。出发之际，特意遣中使问王彦章道：“我此行能克大梁吗？”王彦章知道，唐兵此行，必取大梁，心中虽对李存勖用兵极为折服，但口中却说：“段凝有精兵十万，虽然主将才能有限，但也不会马上倒戈，何况大梁有重兵防守，此行不但难克大梁，恐怕连全身而返都困难。如果李亚子还想多活些时日，我劝他还是不要冒此无谓之险为好。”

李存勖听罢，这才明白王彦章是绝不会为自己所用了，无奈之下，只好成全了他的忠义，含泪将其斩首厚葬，并亲自为他赠送了一副挽联，写道：

两杆铁枪，横扫天下英雄乎？

一腔热血，喷洒世上忠义矣！

李嗣源、石敬瑭、元行钦、高行周、李存珂等将，曾多次与王彦章交手，心中皆对他敬重有加，闻听王彦章之死，皆暗自落泪。

王彦章生前常以俚语对人道：“豹死留皮，人死留名。”

至此，王彦章求名得名，求义得义！时年，王彦章五十一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