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9章上善若水,下流也若水。(2 / 2)
想想郑康成想想水镜先生自带流量顶级大v谁便嘴歪一下旁人去解释都要解释半天官方的都不好使。尤其是看见关中青龙寺一波又是一波的思潮涌动从孔子到孟子从今学到古学从求真到求正乃至于什么五德可论不可轮等等几乎接连不断冲击冲刷冲撞着原本山东的学术理论体系……就像是许县当下虽然有天子坐镇但是比经济比不过比学术也比不过比地盘同样比不过尴尬得一批只能常常就当做看不见要不然天天面对这样的事情怕是君臣上下难受得都能用脚指头在地上抠出一个三室一厅来。
可是有些事情知道归知道做却不好做。
至少荀彧不能带头做。
因为曹操不允许。
并不是曹操不明白这个事情的重要而是如果说山东的学术界统一联合起来如果能打赢关中斐潜也就意味着同样可以打赢曹操……
毕竟曹操不像是斐潜曹操不容许有这样的风险存在所以曹操更希望看见的是一盘散沙一般的山东士族体系而不是在荀彧亦或是某个人之下凝结起来的有战斗力的山东士族集团。
斐潜从守山学宫开始布局到了现在关中青龙寺一步一步的构建出了一个强大的学术体系拥有藏书无数顶级学术大儒无数在读学子再加上天文地理工学农学等等一步步的加持然后当斐潜一拳打在了经文体系上的时候当下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没有其他的对手可以相抗衡了。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给曹操相同的时间曹操会提前去布置类似的手段么?
荀彧微微一叹。
依旧不可能。
因为曹操一开始选择点就在中原四战之地没有空间也没有时间让曹操布置这些手段。曹操只有作战不断的作战四面作战才能挣扎出一块空间来。从这一个方面来说斐潜当时选择并州北地作为大业之基础真是绝妙的一步啊……
车辆上的荀彧随着摇摇晃晃。
街道之中一些士族子弟见到了荀彧的华盖车皆立于道旁行礼。
荀彧微微颔首示意然后在府衙之前下了车往前而行。
细微的声音汇集起来便是庞大的声浪。
这一点斐潜走在前面。就像是一把剑斐潜先拿了起来并且还耍得很不错没有割伤他自己。
在很早的时候荀氏就在颍川授课并且荀彧自己也在荀氏别院之内经历过面对过几乎是同样的事情。那个时候荀氏别院还是乌泱泱的很多人……
现在当然就没有再开讲过了倒不是因为斐潜之前来过荀氏别院而是因为荀氏别院已经是完成了它的使命。荀氏别院就是为了汇集各种细微的声音然后就像是浪潮一样将荀氏的声望托起来而在这个汇集众多声音的过程中那些去荀氏别院的那些士族子弟真的都是好学之人么?真的都是为了上下而求索而不耻下问么?
荀彧很清楚并不是。
只不过是因为这些人觉得其他人去了大家都去了所以他们也去了至于为什么去去了又是要做什么他们并不在乎。就像是在荀氏别院当中不管是荀彧主讲还是荀爽主讲都行他们其实并不是特别在乎讲的是谁只是在乎在讲的时候他们有没有参与。
关中的青龙寺则是更大的一个『荀氏别院』。
当一个新的思潮被掀起的时候荀彧相信那些山西的士族子弟也并不是能够完全明白思潮其中的含义也未必清楚未来的可能发生的演变更多的时候只是在宣泄情绪而不是在谈论。将某个人某件事放在被指控的位置上然后那些人就可以站在道德的高地站在更加强大的位置上他们甚至敢于质问一切辱骂大臣指控天地……
有态度或是没有态度亦或是经常改变态度都是正常的因为他们只是看到别人在说什么他们就说什么别人在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躲在人群当中发泄着他们生活当中的不满而一旦要他们单独站出来说话便是什么都不敢说了。
荀彧清楚这一点曹操也明白这一点所以荀彧和曹操都是一样的做法在有需要的时候荀彧和曹操会利用一下这些人的声音其他的时候就当做他们在放屁。
确实是当做放屁远远的赶开近了都觉得臭。
可是骠骑将军斐潜……
荀彧曾经认为斐潜这样做很危险随时可能被反噬。
可是现在么斐潜那边的反噬迟迟未到倒是曹操这边被逼迫得步步为难。
在上面的人说一句话做一件事都是有目的的没有目的盲目做事的人会渐渐的被上层排斥和鄙视。这个上层指的是政治决定层而不是普通百姓所认知的上层。
就像是刘协想要恢复『辩经』其实也并不是说刘协只是为了听人唠叨几句经文而是想要一方面通过这些新的经学博士亦或是经文大儒来操作舆论另外一方面也是为了展现和培养天子的决断权即便是从一句小小的经文开始。
所以荀彧不可能让刘协『辩经』曹操肯定也不会同意。
可是现在就已经非常麻烦了天子刘协已经开始会用各种方式争取他的权柄而每一次的争夺都意味着一场潜在的腥风血雨。
不满会积累失望会累计最终一天喷涌而出的时候所有人的情绪就会朝着落在下风的那边涌动过去就像是瀑布倾泻而下绝对不会管在下风之处的那个人是否也曾经做过正确的事情是否在某些事情上是有冤屈。
上善若水。
下流也若水。
荀彧缓缓的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曹仁的急报荀彧已经让人转呈曹操了桌案之上只是留下了一个荀彧自己记录的副本或者叫做备忘录。
对于汉中张则的如意计划荀彧表示甚至比天子刘协的谋划还要差劲。即便是不管江东的动静同时假设曹操当下兵卒也很充裕也是不可能从荆州调兵两路进川蜀和汉中最多只可能从豫州一带调兵而几乎就是横跨大汉东西的调兵运动哪里是那么容易?
再者在陇右的事情荀彧一直认为是斐潜的一个已经设定好的计策就是为了让隐藏在队列当中的反对者跳出来就像是清洗关中一样清洗陇右所有在现阶段表现出来的迟疑和缓慢甚至好像是应对起来很吃力其实应该都是障眼法。
因为如果换成了荀彧在操作这个事情肯定也是这么干的等到陇右的反对者都差不多冒出头来了便是一网打尽至少可以清净二三十年……
所以张则叛乱在荀彧看来就是个愚蠢的闹剧。
只不过是不是可以利用这个闹剧给斐潜添一点堵?亦或是利用这个事情借着斐潜暂时顾不上这边的时候加快整合山东的动作?
这么说来如果将这个事情看成是一个机会的话或许天子刘协的『辩经』也并非是不可以利用起来的……
荀彧像是想到了一些什么提起笔来很快的写了一封的书信然后自己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吸了一口气犹豫了片刻最终装入了竹筒当中用火漆封好令人急送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