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7章远离键盘侠,幸福你我他(2 / 2)
裴茂端着茶碗的手轻轻一抖。大家都是明白人。
所谓明人不说暗话暗人不说骚话骚人么……
嗯这些都只一般性的说法而大多数的时候在大汉的官场之中如果不懂得暗话的恐怕也就当不了什么明白人。更何况对于裴茂这样的人来说若是不知道子产是何许人也那么几乎就是经书都读到了狗肚子里面去了。
孔老夫子曾说过有君子之道四焉:『其行己也恭其事上也敬其养民也惠其使民也义。惠人也。』
而子产便是这个样子的『惠人』。
说起中国古代法家人们经常想到的多是商鞅、韩非、李悝等人。他们虽是法家著名的代表人物却不是法家的鼻祖。
那么法家的鼻祖是谁?
不是商鞅、韩非、李悝也不是管仲、皋陶法家的鼻祖是子产。
郑子产但是他不姓郑。
子产执政前晋楚两强争霸郑国身处两强之间内部贵族矛盾重重郑国贫弱而混乱。子产执政后一方面运用其政治智慧在列强之间穿梭外交。另一方面开始在郑国内部变法图强大力改革郑国的土地和税赋制度。
然而最能体现子产政治气魄和法律思想的是子产铸刑书之事。
古代国家在未有法典之前大都经历过一个秘密法的时期。上层贵族社会认为刑律越隐蔽越好决不能让国人知道。这样才有利于贵族随意处置老百姓增加专制的恐怖和神秘。
子产决心打破这种愚昧郑简公三十年子产铸大鼎将国家法律条文铸在上边把鼎放在城中繁华之处向世人公布。
此举自然是国内国外全数都是反对。
第一年郑国人嚎哭诅咒『取我衣冠而褚之取我田畴而伍之孰杀子产?吾其与之!』
第三年郑国人拜倒于前『我有子弟子产诲之;我有田畴子产殖之。子产而死谁其嗣之?』
等到子产病重将死的时候郑国人又哭『子产去我死乎!民将安归?』
开拓者永远都要承受更多的指责和非议而那些咒骂和指责的人在看到好处之后便是会立刻忘记了他们之前说了一些什么将脸一抹便是笑嘻嘻的跟着走。在子产之后华夏大地上各个诸侯国最终也就抛弃了隐秘法将法典纷纷以各种形式公布出来……
裴茂想着斐潜之言多半也就是这个意思了。斐潜现在做的事情也像是一个开拓者尤其是斐潜说了子产和鱼的事情更是隐隐的指向了裴茂就是那个谎言的小吏……
『臣……臣不敢欺瞒主公……』裴茂拜倒在地『臣有罪……请主公降罪……』
若是在斐潜没有这么大块地盘之前斐潜自称或是自比子产怕不是会引起一大堆人的嘲笑但是现在斐潜这么说却没有人会觉得有什么不对。
面对裴茂及其光棍的『认罪』态度斐潜笑了笑说道『昔日叔向使诒子产曰「昔先王议事以制不为刑辟惧民之有争心也。犹不可禁御是故闲之以义纠之以政行之以礼守之以信奉之以仁制为禄位以劝其从严断刑罚以威其淫。惧其未也故诲之以忠耸之以行教之以务使之以和临之以敬莅之以强断之以刚。犹求圣哲之上明察之官忠信之长慈惠之师民于是乎可任使也而不生祸乱……』
这个叔向么可以就是春秋键盘侠了因为他不是郑国的人而是晋国的原本郑国发布什么东西跟他也谈不上什么太大的关系然后他就觉得子产这么做会影响到他于是就站在了道德高点指责子产的做法。
然后子产就回了一封短信大概意思就是『你说得对。』
键盘侠可不是后世才有。
就像是眼前的裴茂。
关键时候缩着装孙子等斐潜一走便是又可以充老大了。
斐潜现在就是将裴茂给拽出来让他暴露在光线之下『巨光以为然否?』
裴茂深深低头『臣……』
若是论及经书裴茂自己觉得并不比斐潜读的少但是当下之时裴茂却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话来回复。
说叔向之言的是错的?
可是裴茂和在这一次的兵械事件的大多数人却是按照叔向所言这么去做的。
那么叔向的话是对的?
可是即便是不说现在在子产之后大多数国家也跟着子产一同公布了法典其中就有叔向的国家。
在加上斐潜之前所说的『欺于校人』之言更是连当下裴茂狡辩说谎的路子都给堵死了若是当下再用什么假言托词那么就是明知故犯罪加一等……
这就是骠骑的阳谋。
摆在台面上却让人无可奈何。
因此现在裴茂左右无路进退不能除了默然低头之外还能说一些什么?
裴茂很习惯这种手法因为他也很喜欢这样将一些人逼迫到左右为难进退失措的境地然后看着这些人在其中挣扎……可是当挣扎的是自己的时候这种感觉就很糟糕了。
除去斐潜不算那么裴茂就是河东最大的那个地主。因此斐茂对于斐潜推行的一系列的田政项目官吏制度以及其他的各项改革其实都不是非常的赞同虽然没有像是叔向那样给子产写信呵斥但是实际上这几年有些明显的懈怠理政就多少隐隐约约的有这么几分的意思。
所以裴茂在倒卖兵械问题爆发之后张时到了河东清查大户之时也都是稳坐不动除了裴茂这一支人确实是并没有直接参与的原因之外更重要的是裴茂也想要借此向斐潜表示这并非是裴氏一家的事情也不是一郡一县的问题是天下都是如此……
搞得大了上下皆崩坏处理小了又不能起什么作用。
河东不比关中三辅而其他的地域又不比河东!斐潜的政令举措在关中三辅就已经是困难重重到了河东这里自然就是更多的问题那么再拓展开去又是如何呢?
这一些才是裴茂想要借着这个事件告诉斐潜的东西也是认为这个必然就是如此就像是叔向认为子产公布刑法简直就是荒谬之举但是裴茂没想到现在反过来却被斐潜用这个子产的例子给架了起来……
除非裴茂能够证明斐潜做的事情和子产不一样是错的。
可问题是怎么证明?
这些年斐潜一路狂奔使得全大汉之人都瞪大了眼又何止是裴茂一个人在等着斐潜犯错?总不能像是键盘侠一样蛮不讲理的表示斐潜就是个伞兵不解释。那么斐潜估计就会让裴茂知道究竟谁才是不用解释的伞兵。
『河东之事易尔……』斐潜淡淡的说道『某已经令犬子做策以解此局……若是巨光有意不妨也以此为题亦做策论如何?』
闻得此言裴茂顿时觉得一股血气直冲头顶似乎要从天灵盖上喷出去可是又不得不强行压抑下来低头而道:『臣……领命……』
斐潜点了点头『甚好。如此某便静候裴公佳音……』
『不敢!不敢……』裴茂低头再拜然后碎步而退。
斐潜看着裴茂缓缓而去不由得摇了摇头『呵呵叔向……仲尼……哼……天下键盘侠莫不如是……』
『父亲大人您说是什么虾?』室内忽然传来斐蓁的声音让斐潜差点吓了一跳。
斐潜回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斐蓁已经躲在了屏风之后『啊?你什么时候来的?你怎么躲这里?』
斐蓁愣了一下『不是父亲大人你说的你接见这些人的时候我可以躲这里听么……』
『呃?哦……』斐潜想了想自己好像是有这么说过『嗯……想出对策来了?拿来我看!』
『父亲大人请过目……』斐蓁恭恭敬敬的递上来然后偷偷瞄着斐潜的表情。
『嗯……』斐潜上下读着然后捏了捏下巴上的胡须笑了笑『呵呵……你这个策论么……是你母亲给你润色了罢?』
斐蓁:『Σ(o?д?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