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1章冬日煤炭,寒冷规矩(2 / 2)
发了么?并没有。那些器物和浮财牛大郎懵懂茫然母亲又是软弱根本留不住被这一家说是借两天哪一家说是顶欠账没过一两个月便是全数不见了踪迹。
农家庄稼汉一年到头也就收成一两次所以多半都是年光一族今年收成去抵往年的老账然后新年来的时候继续赊青苗账等等……
所以父亲有欠账这是肯定的但是父亲在世的时候真的有欠过那么多钱么?
牛大郎虽然觉得不对劲但是也不懂因为他不认字看着一张张的欠条上的手印牛大郎不知道也辨别不出究竟是不是他父亲画得押按的手印。
反正牛四夏一条命换来的钱财不仅没有给家里带来福气和财运甚至连原本的那条牛都赔了出去才算是堪堪『抹平』了所有的债务。
牛大郎将背上的柴禾卸在了院子门前。小妹听到了声音连忙跑出来帮忙红彤彤的手上和脚上长着一个又一个的冻疮。
『怎么不穿鞋就出来了?』牛大郎驱赶着小妹『去!到屋里去!外面冷!』小妹多半是舍不得穿鞋纵然是草鞋也觉得穿多了会坏。
小妹沉默着不回答手上却没有停帮着将柴禾在院内屋檐下堆放好才怯怯的看着哥哥依旧不说话。
『娘怎样了?』牛大郎问道。
小妹摇了摇头。
『哎……』牛大郎伸出手摸了摸小妹的头。
小妹的头发凌乱稀疏枯黄。牛大郎的手粗糙肮脏带着零碎的泥土和木渣但是小妹仍然努力往前伸着脖子让自己的脑袋更贴服于牛大郎的手就像是一只努力讨好主人的狗。
牛大郎知道小妹从小就生活在恐慌之中从小到大都是如此她恐慌没有饭吃恐慌没有饭吃的时候家人就会将她或是卖掉或是交给别人换点『肉莲藕』回来……
如今爹死了小妹更加的恐慌有几次牛大郎半夜惊醒都看见小妹蜷缩在角落里盯着他死死的捏着他的衣角一动不动……
『没事的……没事的……』牛大郎说道不知道是说给他小妹听还是说给他自己听『没事的……没事的……我们会活下去的我们会在一起的……』
家里屋内其实也是一样的冷。
外面是风冷如同利刀在割屋内则是阴冷如同钝针在扎。
牛大郎将小妹抱在怀里两个人蜷缩着哆嗦着瞪着窗外的天色等着天色昏沉下去到那个时候就可以再生一次火一边驱寒一边烹煮晚脯然后吃完就赶快睡觉多少带着些暖意休息几个时辰直到被再一次的冻醒。
院外忽然有个声音传来:『牛家的牛家的在么?』
牛大郎辨认出来这似乎是邻居大娘的声音便连忙一边应答着一边走了出来『在呢!在!是王大娘么?』
王大娘看着牛大郎苍老的脸上略带着些怜惜『我那牛家妹子好些了么?孩子你吃了么?来这里有块饼子别嫌弃拿上!听话!拿着!』
王大娘不由分说将黑饼子塞在了牛大郎的怀里然后左右看看皱眉道:『这么冷的天怎么不生些火暖一暖这要是冻坏了来年你怎么办?领来的煤炭也别不舍得该用就要用人好好的才是根本……』
『啊呃……』牛大郎吸了吸鼻涕『大娘你说什么?什么煤炭?』
王大娘不由得问道:『咦?你家的煤炭还没去领么?』
牛大郎一愣。
王大娘明白了叹了口气说道:『骠骑将军仁慈每家每户按人头给的都有……趁着天色还早你快去隔壁村寨找亭长……记得带个筐……快去快去……』
冬日里面的煤和炭不仅仅是用来取暖的材料甚至是代表着多了几分活下去希望延长了在冬日苦熬的性命!
牛大郎急急的拿了筐又是深一脚浅一脚的赶到了隔壁的村寨。
隔壁村寨就比牛大郎所在的村子大了许多而其中最大的院子便是赵亭长的家。
远远的牛大郎就看见赵亭长家中烟囱上升起长长的白烟门户也大开着人声鼎沸似乎隐隐有滚滚的热浪席卷而来驱赶了院内院外所有的寒冷。
赵亭长门外两个帮闲其中一个瞪着眼『干什么的?知道这里什么地方么?啊?没事别来这转悠!』
牛大郎哆嗦着身上衣物基本上都在风雪之中湿透了『我……我……来来领……煤……煤炭……』
『领个屁啊领!』帮闲哼了一声『昨日就结束了!今天才来领!你当这里是你家啊?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啊?滚吧!』
另外一个帮闲拍了拍门墙边上立着的木牌子『看见没?这么大的字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到昨日为止凭牌而领!逾期不领者以自愿充公论!看明白么?啊哈忘了你肯定会说你不认得……』
牛大郎连连点头表示自己确实不认得这上面的字。
两个帮闲哈哈大笑指着牛大郎像是碰到了极其欢乐的事情『我就说是不是都他娘说不认得……这些刁民都一个鸟样!认不认得是你的事情听懂了没有?这牌子立在这里这是规矩!这是流程!对所有人都是这样的一视同仁公平无比!你他娘以为你是谁有什么资格破坏规矩破坏流程?啊?』
牛大郎噗通跪倒在地连连叩头急得眼泪都流了下来『小人确实确实是不知道啊……小的小的是是隔壁村寨真的真的真的没听人说过……要不是王大娘王大娘告诉我小的还知道……』
『啊啊哎哎……』年轻的帮闲嫌弃无比得咧着嘴扭头不看牛大郎『又来这一套动不动下跪动不动就哭你们这群刁民能不能有点骨气啊?不就一点煤炭么至于么?啊?』
牛大郎抹着眼泪『家里老娘卧床不起还有个小妹要我照顾……没有这些煤炭怕是难熬啊……还请二位叔伯帮个忙……大恩大德小的一定一定……』
『啊我想起来了你是牛家大郎对吧?行了行了牌子带了么?』那名年龄略大一些的帮闲皱着眉头见牛大郎的样子或许是想到了一些什么多少也有些心软叹了口气说道『牌子先给我我帮你去问问……』
另外一名帮闲拉了他一下『你傻啊?』
『哎我就问一问成不成又不在我……』
『你可想好了……』
『知道了!』年长的帮闲说道『赵亭长仁德无双乡野有口皆碑当然不会见死不救不是说不得也是件美事……』
『切由你由你……』另外一名帮闲不再阻拦。
过得不到半个时辰年长帮闲皱着眉头出来了指着牌子对牛大郎说道:『这牌子上写的是牛四夏的是吧?你不是牛四夏罢?』
牛大郎连连点头『我是牛大郎……那是牌子我爹的……』
『骠骑将军有令不得冒名而领……你拿的这牌子是「牛四夏」可你是牛大郎……』年老帮闲似乎也是头疼说得有些拗口『亭长仁德愿意看在乡里乡亲的份上破例办理但是这个……牌子和人不符不能领啊若是给你了我们就是违背军令要被砍脑袋的……』
『我……这……』牛大郎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