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2 / 2）
泪水涌了出来，沈涵秋闭上眼，极轻极轻的说了句：“不怪大伯。”
兰顿在来时路上已服下毒药，用全身功力压制毒性到现在才发作，已属不易，毒发时更是凶险，此际，从头到脚，连指甲盖都黑漆漆的了。
玄皓天没有发话，也便没人阻止菲利普兄弟抱着沈涵秋和兰顿离开。
刚出城，玄烨就匆匆追来，不及说话，便将一瓶药水强行灌进兰顿嘴里。
“有用吗？姐夫。”肖恩到底还小，说话声音都在发颤。
“我父皇说是解毒灵药。”玄烨也不是很有把握，毕竟兰顿中毒太深了。
本来已有将父亲送回老家安葬的打算的，此时玄烨又带来一线希望，菲利普便没有坚持离开，而是抱着心伤太过而晕厥的沈涵秋，跟着一块儿去了玄烨在城外的别庄。
玄皓天交给玄烨的解毒药还真有效，硬生生的把兰顿从鬼门关内给拽了回来。
醒来，虚弱不堪的兰顿低声叹息：“救我干什么？”
歪在窗下贵妃榻上，跟堂兄弟们一样守了两天两夜的沈涵秋，抹着泪泣道：“涵秋已经没有了父母，不能连大伯也没有了。”
兰顿涣散的眼神凝聚起来，移到沈涵秋身上，一时百感交集，哪里说得出话来。
玄烨进宫，向父皇汇报兰顿和沈涵秋恢复的情况，之后见父皇气色不错，壮着胆子问：“父皇为何这般看重沈涵秋呢？”
“她值得父皇看重。烨儿，她现在跟鹰儿势同水火，所以拉拢她的重任就落在你身上。记住，一定要留住她。”
“要留住她，也不难，只要能留住我那位岳父，再让小雨儿那鬼灵精出马，一定没问题。”
“唔，说得对。”玄皓天非常满意，罕见的冲玄烨这个浪荡子露出了笑容。
有些人得了三分颜色，免不了要开染房。玄烨一般还不是这种骨头轻的人，但向来在父皇面前，挨骂的时候居多，此时趁着兴头，又刨根问底：“是她的功法么？儿臣听小雨儿说，她的木系功法，别人练了也难有大成。倒是水系功法，只要是水属性，修炼之后，会相当厉害。小雨儿天赋很好，说是再有个五年苦修，秒杀玄风大陆的大术师是没问题的。听着挺玄乎的。”
“秒杀大术师容易，难的是小雨儿只需再修炼五年，这小丫头天赋真的这么好么？”
“这些话都是小雨儿转述的，是不是真的，我们也不知道。岳父没醒之前，沈涵秋除了小雨儿，谁也不搭理。”
“过两天，让小雨儿进宫来一趟。”
“她已经来了，是沈涵秋要为她炼制什么筑基丹药，她到宫里弄药材来了。”
“沈涵秋真的会炼丹！”玄皓天终于没法保持镇定了，霍然站起。
“她好像也不是很有把握，只说试试，儿臣想，顶多就是浪费些药材。”玄烨话还只说了一半，玄皓天便冲下宝座，一阵风似的飘了出去。
玄烨追到药材库时，玄皓天正一样一样的翻看着小雨儿收罗的药材，小雨儿则洋洋得意的给皇爷爷作讲解。看到父皇凝重的神色，玄烨担心的问：“父皇，药材是不是有问题？”
玄皓天下意识的答了句：“不知道。”
心说不知道您看那么认真干嘛？玄烨微一摇头，又好奇的问：“丹跟药剂有什么区别？”
“就像人参跟萝卜的区别。小姨说的。”小雨儿嘴快，没等皇爷爷想好如何打比方，她就抢着说出来了：“小姨还说，只有筑基成功，才是真正踏入修炼之道，而筑基丹，就是筑基成功的保障。”
“小雨儿，让你小姨帮哥哥弟弟们也炼制一些，好不好？”玄皓天紧紧的盯着小雨儿，似乎担心她不肯答应。
甜甜的一笑，小雨儿乖巧的说：“只要小姨能弄得出来，当然没问题。不过，小姨说她只是知道药方，还没炼过，而且她才突破到了功法第三重，那个什么破芽期，像筑基丹那种级别的丹药，以她目前的实力也就是勉强能炼成，并不是很有把握。”
“只要记得药方，多炼几次，肯定能行。小雨儿，赶紧着把药拿回去，让你小姨看看对不对。”玄皓天打发走小雨儿，把玄烨带到御书房。
见父皇兴致非常高不说，还破天荒的让自个儿陪他下棋，玄烨不知怎的，就把平素的敬畏之情尽去，他拈了颗棋子在手，很随意的问道：“沈涵秋要是炼丹成功，对我们玄家的帮助应该很大，是吗？”
“岂止是帮助很大，完全是把我们玄家的实力整体提升一个档次。有些事情，也该让你知道了。”玄皓天推开棋盘，站起来，把玄烨带入书架后的密室。
玄烨从来不知道御书房后还有密室，既好奇，也不免会紧张。等到他跟着走到密室中的六芒星形图案的中间时，一道耀眼的白光升起，他竟吓得险些就叫了出来。
白光闪过，玄烨发现自己出现在一个从未到过的山谷里，这里的空气格外清新，令他精神一振。“父皇，这是哪里？”他问。
“梵谷的内谷。”
“怎么可能？梵谷离皇宫很远的。”玄烨失声叫道。
“我们刚才坐的是修炼界才有的传送阵。”
“那这里真的是梵谷喽！”整个玄风大陆如今都知道梵谷是玄家的梵谷，玄烨当然也知道，但知道归知道，这身临其境却是头一回，兴奋得跟个孩子一样。
“梵谷一端连着玄风大陆，另一端，连着修士的世界。那个世界很大，我们玄家在那里的势力还很弱小。近千年来，更是萎缩到仰人鼻息的地步。”仰望着天穹，玄皓天的声音里透着几许痛心，几多不甘。
等了一会儿，没听到下文，玄烨又问：“怎么回事？”
玄皓天重重的叹了口气，再道：“具体的情况，现在你知道还为时过早。如今当务之急，是在玄风大陆发展稳固我们玄家的势力。玄家以前的做法，要做一些调整。首先，我们要整合玄风大陆的所有势力，不管明的暗的，都要收拢到玄家旗下。”
玄烨心说，貌似这里面没我什么事吧？
玄皓天似乎看出玄烨心中所想，点了点头，说：“整合玄风大陆的势力，鹰儿做得已初见成效，这件事，就由他独力完成。烨儿，你要做的事情，就是发现并收服所有有修炼天赋的人才，不管是不是玄家子弟，都要加以栽培，并且将他们牢牢的绑在玄家这辆战车上。”
“血十月的事件，是我们玄家做的吧？”
“看来你这些年也不完全是在花天酒地嘛！”玄皓天笑着，又叹了口气：“你可能认为父皇太过偏心了些。但是，父皇偏心是有理由的。鹰儿跟你们不一样。”
“儿臣知道，鹰王弟的才干与天赋是儿臣望尘莫及的。”
“论天赋，你却实是不及他，论才干，却要看是什么方面的。带兵打仗，或许你不如他，管理事务及收拢人心，他却是不如你。”玄皓天深深的看了儿子一眼，语重心长的说：“我们玄家要想壮大，得靠大家齐心协力。”
玄烨聪明的说：“父皇放心，儿臣以后会尽量配合鹰王弟。”
“你能这样想，就最好了。眼光放远些，我们玄家不能死守着玄风大陆和那边修士世界一座小小的玄风城，我们要走出去。”玄皓天举着拳头，像是在立誓一般。
“我们在那边只有一座小城？”
“唉！”重重的叹了口气，玄皓天失神片刻，又缓声道：“这些话，父皇连你鹰王弟也未曾透露过。其实，说给你听，你也未必能懂，倒是鹰儿还能听能懂。”
“儿臣愚钝。”
“不，不是你愚钝。鹰儿跟涵秋，都是带着前世记忆转世的，他们先天就占了便宜。况且，他们前世很可能大有来头。”
“带着前世记忆转世？”玄烨吃惊得眼珠子都差点掉下来了。
“在修士界，这是很正常的。”玄皓天没等玄烨恢复正常，又爆了条猛料：“父皇还是夺舍重生的呢！”
玄烨反而没有适才的惊讶，只是问：“夺舍重生，又是怎么回事？”
“父皇在那边被对头打伤，只逃得一缕残魂回了玄风大陆，当时正好玄家嫡系中有个濒死的婴儿，父皇凭那一缕残魂占据了婴儿的身体，靠着噬魂**复活。”遥想当年，玄皓天唏嘘不已，“这件事情，迄今为止，除了你青老祖，就只有你知道了。”
“真是复杂啊！”玄烨猛的甩甩头，再问：“既然鹰王弟跟沈涵秋都是带着记忆转世的，为何父皇似更看重沈涵秋？”
“一来，儿子是自己的，也不怕他跑了。二来，沈涵秋会法术，她的法术不仅仅是不同于玄风大陆一般意义上的术法，在修士界也是非同一般的。父皇只是用她炼制的瓷制茶具饮茶，这些年来，受损的元神恢复情况就大为改善，比单独的噬魂效果强得多。如果，她真能炼丹，父皇恢复实力就指日可待了。”玄皓天一时兴起，竟仰天长啸，啸声悠长而洪亮。
玄烨让那突如其来的一声长啸震得气血翻涌，险些没晕了过去，心想：乖乖，父皇元神受损，啸声的威力还这么大，这要是他实力最盛时期，岂不是光吼上一嗓子，就能杀敌了？想到这里，他不由得艳羡：“父皇，儿臣也想修习法术。”
玄皓天歉然道：“玄家本有祖传的噬魂术。你们兄弟几个，却由于父皇的原因，修习噬魂术都难有大成。并且，很可能噬魂不成，还将被反噬。所以，这也是为何父皇没有教你们修习法术的原因。鹰儿的火系功法，也是他前世所学。”见玄烨非常失望，他又安抚：“不过，只要沈涵秋能炼丹，你们兄弟修习法术就不会是梦想。”
“修炼界会炼丹的是不是很少？”刚问了一句，玄烨就发现四周平空冒出了好几十个人来，骇了一跳，不自觉的就往父亲身边靠过去。
冲梵谷的强者们摆摆手，玄皓天随意的说：“没什么事，我带老二进来转转。”
梵谷的强者们深鞠一躬，再无声无息的散去。
玄烨吁了口气，嘟哝道：“这些人一出来，空气都像凝固了似的。”
“修炼到一定程度，自然而然就会形成威压。你会感到难受，是你实力太弱，如果是鹰儿和涵秋，他们就不会有你这种感受。”
“儿臣知道，自己的实力远逊于他们。”玄烨悻悻然道。
“实力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他们曾经达到过极高的境界，转世重生之后，实力不再，境界却在。所以，你也不用太沮丧。也许，他们俩今生能达到的高度，是父皇也远不能及的呢！”玄皓天呵呵笑道。
“儿臣去求沈涵秋，无论如何也要她弄些能让儿臣修炼的丹药出来。儿臣要修炼，要有实力！”玄烨这还是头一回在父亲面前直抒胸臆，并且是带着所不自知的赌气意味，这让他们父子之间的距离又悄然拉近了一步。
“让我们父子三个齐心协力，带领玄家再创闯辉煌，像我们的玄风老祖那样。”玄皓天今天是太高兴了，轻狂的说出深埋在心底的话来。
玄风老祖也曾是修炼界鼎鼎大名的人物，纵横修魔与修真两道，创下三百年飞升的奇迹。他带领的玄家就像修魔界的一朵优昙花，只有那瞬间的辉煌。玄家自从他飞升之后，迅速的败落，如果玄风城和玄风大陆不是有他亲手布的防御阵，玄家早不知多少年前就被灭族了。
玄烨听着玄风老祖的传说，心潮澍湃。尽管他已经明白，父皇今天透露这么多隐情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让他心甘情愿的替弟弟玄鹰留住沈涵秋，但他没有一点反感或委屈之意。再说了，留住沈涵秋，他受的益处也是非常大的。
出了王宫，玄烨也不回王府，而是去了别庄。他到时，沈涵秋已经闭门炼丹，除了小雨儿跟肖恩，连菲利普都让沈涵秋给打发了出来。理由是：你反正也看不懂，还是守着伯父，免得我心挂两头。
“我也替涵秋妹妹守着岳父吧。”玄烨笑着，挨着在院子里晒太阳的兰顿坐下。
希雅安祥的坐在旁边，专心的削着雪梨。削完皮，再切成一小瓣一小瓣的，插上牙签。兰顿看着她做这些事，看得入了神。
“让下人们去做这些事嘛。”玄烨说。
“妈妈一直是亲手削水果给我们吃的。”希雅恬静的笑道。
兰顿和菲利普都露出哀伤的神色，玄烨则望着希雅不语，有些意外，又有些感动的意味。
屋门紧闭的屋子中，沈涵秋也听到了希雅的话，不由得想到平生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跟生母伊芙琳见面的情形，恍然如梦，竟忘了手头正在做的事情，掌上悬浮的火球失控，坠了下来，落到药炉上，
还算是肖恩应急能力强，一见不对，立即发出一道水幕，将火球连同药炉一块儿裹住。水火相接，就听“嘭”的一声响，水消火散，那个精铁打造的药炉连同药材全给炸没了。
“小姨，累了吧，要不先歇歇吧，反正我又不急着筑基。”小雨儿上前抱住沈涵秋的胳膊，非常体贴的说。
“没事，小姨就是刚才走了神。嗯，再就是这药炉太不结实了。”
“姐，这算不算人笨怪刀钝啊！”
“臭小子，你不笨，你来炼。”老实不客气的赏了肖恩一个大大的锅贴，沈涵秋宣布她要先烧制丹鼎，然后再炼丹。
丹鼎倒也好烧，沈涵秋又不懂在药鼎表面刻画阵法，跟烧制茶具的程序差不多，没费多少事，她就整了个怪模怪样的八角丹鼎出来。
按着记忆中的丹方，沈涵秋将小雨儿弄来的药材，逐次扔进丹鼎，再用木灵魔杖化火包裹着丹鼎，由慢火温炉，到武火炮制，再文火烘焙，火势不断变化，她从中也领悟更为精妙的控火心得。
控火，其实对沈涵秋而言还是控制木元力。她控火跟火系修炼者有个最根本的区别，就是她弄出来的火是由木元力转化，而不是直接控制的本身或天地之间的火元力。一般情况下，不谈火焰的威力，单以凝火速度而言，她按理说是要慢些的。但是由于她有花木精神，本身的精神力强大无比，控制木元力起来事半而功倍，从而让她以木化火的速度快了很多，控火手法有所精进之后，玩起火来比同级别的火系修士的也不遑多让。
占了原生态木系生命魔法的便宜，加上其间蕴有丰富的花木精神，沈涵秋木元力所化的火，跟药材中的有效特质更易于融合，炼丹也相对容易很多。这些原因，沈涵秋自己也是一知半解的，就更别说玄烨他们这些人了。
玄烨只知道沈涵秋炼了两炉，就炼成功了一炉三颗筑基丹，第一炉还是因为她走神炸了炉。在这种情形下，他捧着讨来的一颗异香扑鼻的筑基丹，巴巴的跑进王宫找他爸，见面就旧话重提：“修炼界真的很少有炼丹师么？”
“筑基丹！”玄皓天眼里光看见丹不见人了，哪里还能听得到儿子的问题。好容易等他平静下来，玄烨旧问再度提起，他才恋恋不舍的将目光从那颗泛着莹白色的筑基丹上移开，对儿子说：“修炼界分为修魔、修真和修妖三界。妖修都是山精树怪走兽飞禽之类，且不去说了。人类的修炼者按修炼功法，分为修魔和修真两道。虽然都同样是与天争命，但修魔的功法太伤天和，又不像修真的功法讲究修心，修魔界的功法少有适合炼丹的，修魔界除了一些大宗派，很少有自己的炼丹师，而且那些炼丹师，也有很多是掳来的修真者。”
玄烨发挥刨根问底的好学精神，追问：“我们不能去掳一个修真的炼丹师吗？”
“谈何容易！炼丹师不参与两界之间的战斗。他们一般都缩在修真界的腹地，像我们玄风城这样的小势力，根本就没有实力去修真界掳炼丹师。况且，就算是那些大宗派掳去的炼丹师，情况好的，炼丹师为活命炼一些在修真界算是大路货的丹。更多的情况是炼丹师被掳来后宁死不屈，关个几十上百年，也不见得肯炼一炉丹的。”
“那就是说修魔者其实很少吃丹药。”
“嗯，修魔者大部分情况下，都是弄到了天材地宝，直接生吃了事。药力很大一部分都浪费掉了。如果炼成丹药，情况就截然不同，不仅能完全吸收药力，还会产生质的变化。”
“那沈涵秋还真是我们玄家的宝了。”玄烨惊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