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回 誓言（2 / 2）

开眼道人浑身巨震。

这时，他才记起自己曾对外孙女发过的毒誓—若不教那沈云勤武功，便让一身的功夫全被老天收了，让所有的财物全被小贼偷了……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随口而发的誓言，竟在短短的一天功夫中都应验了！

“乖徒儿！快起来！为师这便教你武功！”顾不得已是三更半夜，开眼道人高声喊着冲进沈云勤的房间，企图把少年从床上轰起来练武。

方一进门，开眼道人便呆住了。沈云勤的屋内竟然空无一人，平时睡觉盖的被子散乱地堆在床上，显然是他夜里起过床，不知为何却再也没有回来。

见开眼道人呆立在那里，上官芝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忙从开眼道人身边抢进屋去。待看清了屋内状况，眉头微皱，径自走到床前摸了摸被褥的温度，奇怪道：“这三更半夜的，他到底去哪儿了？怎么出去了这么久？”又出门在院子里转了转，赫然发现那只与他形影不离的大驴竟然也不见了。

开眼道人仿佛猛然间想到了什么，神情变得相当古怪，下颚上的几根胡须微微颤抖着，口中喃喃自语道：“天意啊！天意……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天意……”

上官芝莹不明所以地望着他，只见开眼道人脸上似悲似笑、时悲时笑、悲中带笑、笑里含悲，表情着实丰富得紧。

昨夜，他在酒馆中占得一卦乾上兑下的“天泽履”时，便觉得心中有些奇怪。

这一卦颇为玄妙。

其卦辞为“履虎尾，不咥人，亨。”表面上意思是踩了老虎尾巴，却没有受到伤害，可以亨通；乃是个小凶带吉、有惊无险之卦。

可精通此道的开眼道人却心知肚明，此卦至少还有两重意思！

首先，此卦有妇人**之象，占婚主女人不正。

其次，此卦更有“履卦难留”之意—履，即鞋子。预示人已经走了，或一定要走，难以挽留。

刚占得此卦时，开眼道人想得并不甚明白，只在潜意识中觉得极可能与妻子有关，便连夜赶回肃州。

而之后发生的所有事，竟然尽如卦象所言！

他当日救下妻子，却发现这三十年来妻子的心竟还系在那醉心楼主吕无涯身上！而这么多年来第一次面对面相见的妻子，也随后在他的身前自尽而亡！

女人不正！履卦难留！

而浑身**的赫连脱脱则既应了妇人**之像，又与那霸道横行的天机谷二人一起，合应了“踩到虎尾”的卦象—若以醉心楼与天机谷为“虎”，那这三人确是“虎尾”不假。三次争斗虽然是险象环生，开眼道人却又始终能全身而退，甚至还占了点小便宜。

履虎尾，不咥人，亨！

本以为所有卦象在一夜之间都已经解完了，可到了现在开眼道人才终于明白过来，“履卦难留”之象其实指的并不是他的妻子，而是应在他的乖徒儿沈云勤身上！

开眼道人面上阴晴不定地摇了摇头，自语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