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单于在哪里?(2 / 2)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北国冬季已经到来了。
要是在往年,入冬之前,龙城热闹非凡,赶来的牧民进行入冬前的交易,为过冬做准备。掳掠来的丝绸、茶叶、瓷器、汉朝妇人、汉朝奴隶在这里出售,换取牛羊,日用物品。
在牧民以外,还有汉朝的商人,他们运来傅粉、丝绸、茶叶、瓷器,换取匈奴的骏马、皮货、狐裘。
匈奴虽然掳掠边关,却不对汉朝商人下手。因为匈奴单于知道,一旦对汉朝商人下手,那么汉朝商人就会不来,匈奴就失去了生活必需品,是以严令约束,汉朝商人在匈奴境内可以畅行无阻。
那时节,人来人往,高声叫卖,侃价声、说笑声,响成一片,嗡嗡直响,比起汉朝的城池也不会差。
而如今,偌大的龙城孤零零的,连帐幕都没有几座。
这可是龙城呀,匈奴的圣地,历代单于的埋骨之所,何时有过如此凄凉景象呢?即使赵武灵王大破匈奴于河套,头曼单于大败,龙城也没有如此凄凉呀。
那时候,即使匈奴败了,逃到龙城,还有牧民,还有牛羊,还有马奶子可以喝。如今,不见牧民,不见牛羊,更没有热乎乎的马奶子,有的只是冰天雪地。
这都是周阳那把火给害的,数十万牧民逃回来有多少呢?不到一万。
上千万牛马,全部丧失,不是给汉军烧死,就是给匈奴宰杀。到最后,连牛犊羊羔也落到汉军手里,这是匈奴历史上最为惨痛的一页。
龙城西北,冒顿单于墓前,正传来一片哭声。
“呜呜!”
哭声呜咽,伤心不已,正是匈奴败归的大臣们。
左右贤王,左右谷蠡王,左大将,右大都尉他们,跪在冒顿单于墓前,哭成了泪人,额头触在冰凉的昆山之玉上,眼泪跟断线珍珠似的直往下落。
在他们身前,有一个年纪不小的匈奴,正是若侯产,匈奴的大巫师,老上单于的弟弟,军臣单于和左谷蠡王伊稚斜的叔父。
这些人中,就他最舒服了。他身为大巫师,身份高贵,没有随军出征,留守龙城,没有经过血雨腥风的厮杀,更没有给汉军追杀得无处藏身的恶梦。
匈奴的重臣都到了,就差最重要的人物,军臣单于。
军臣单于在哪里,谁也不知道,伊稚斜他们逃回龙城,派人多方打探,却是一点消息也没有。
单于在哪里?是生是死?
不仅是伊稚斜他们关心的问题,就是周阳他们也在打探,至今没有消息。
“伟大的冒顿单于,大匈奴败了!败得很惨!”
“四十万大军没了!”
“上千万牛羊没了!”
“数十万骏马没了!”
一众大臣,你一言我一语的诉说起匈奴的惨败,一字一血泪,好不伤心。
“伟大的冒顿单于,你差点活捉汉皇,大匈奴为何如今有如此大败?是昆仑神没有佑护大匈奴?”若侯产流着泪,一字一顿的问询。
冒顿之所以能把刘邦围在平城,差点活捉了。看起来是刘邦中计,实际上是汉朝新建,国力不济造成的。
现在,汉朝的国力早已是今非昔比了,再有周阳从中谋划,而匈奴还以为汉朝是以前的汉朝,跟绵羊似的,任由他们压着打,能不败吗?
可是,要匈奴认为汉朝已经强大起来了,匈奴不如汉朝了,这不是一般的难,是很难。谁愿承受不如人呢?
“左贤王,都是你害的。你要是率军赶来,我们就不会落到如今这地步。”右贤王率先发难了。
“对!就是你害的!”左大将跟着吼起来:“你五万大军若是压上来,汉军已疲,不是你的对手。”
“你打败了汉军,我们就能前后夹击,反败为胜!”右大都尉瞪着左贤王。
“你们都败了,我压上来有什么用?那是蠢!”左贤王为自己辩解。
“上次,左大都尉给汉军歼灭,你不去救,这次,你又不赶来,你就胆小。”右谷蠡王指责起来。
左贤王在左大都尉激战时,若是扑上去,周阳不得不用弩阵对付他。那么,汉军的弩阵早就暴露出来了,军臣单于就不会如此布阵,也许不会有今日这般惨败。
可是,左贤王就惨了,他能不能活命都是问题。对此事,左贤王一直以为自己做得不错,能料敌机先,没有去送死。
“我要是不撤,五万大军就会损失光,能有这么多勇士回来么?”左贤王接着辩解。
一众大臣你一言,我一语的争吵不休。左贤王成了众矢之的,给一众大臣指责谩骂。
左贤王退到河套后,立即赶来龙城,与伊稚斜他们汇合,原本想他保全了四万多军队,应该被表扬,没想到,却是千夫所指,大是郁闷。
“够了!都闭嘴!”伊稚斜皱着一双眉头倾听,越听越不象话,他们是越吵越激烈,再不制止的话,说不定会打起来。
伊稚斜很有威望,他一说话,右贤王他们只好闭嘴,兀自不解恨的瞪着左贤王。左贤王终于解脱出来了,抹着额头上的冷汗,回瞪起来。
“如今,大匈奴惨败,不是查究谁对谁错的时候。”伊稚斜清冷的声音响起:“左贤王没有北上,而是撤向河套,是对的。他若是北上,无异于送死。送死能换到些东西,那也无妨,可是,即使他死了,也是白死,什么也不能换到。他撤往河套,保住大匈奴的勇士,是明智的决定。”
送死,有时是必须,只要能换到满意的结果。要是换不到,那就是蠢!
“谢左谷蠡王!”左贤王长出一口气。
“左贤王,你任由左大都尉给周阳歼灭,而不扑上去,实为大匈奴之羞,若不是大单于仁厚,你早就该喂烈犬了。”伊稚斜的语气突转严厉。
这事军臣单于已经处置过了,断了他一膀。
“汉人可恶可恨,更可憎。”伊稚斜的语气转为平静:“可是,汉人也有许多可贵之处,值得我们好好学习。汉人说的蛇无头不行,鸟无头不飞,就是一句不错的话。大单于下落不明,无人发号施令,你们都在,商议一番,推举一人做大单于,收拾局面。”
“推举单于?”
一众大臣怦然心动。
按照匈奴的风俗,单于之位的继承由上一代单于指定,相当于汉朝立太子。军臣单于没有指定继承人,而军臣单于下落不明,就得由匈奴大臣推举一位单于。
众人的目光落在左贤王身上,随后又移开了。
匈奴称贤为“屠耆”,往往以太子为左贤王。军臣单于没有立太子,是以才有如今的左贤王。若是军臣单于立有太子,他就得让位。
正是因为军臣单于没有立太子,左贤王就是最尊之人,若立单于,他是当仁不让的。
可是,左贤王两次不战而退,让一众大臣对他很是恼火,谁也不服他,他就是当上了单于,也没人鸟他。
当众人的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时,左贤王心头狂跳,差点蹦起来。左贤王仅次于单于,可是,权力差别就是天差地远。若是能更进一步,当上单于,那是何等的美妙。
众人的目光移开,他一颗心直往下沉,哪会就此罢休:“本贤王身为左贤王,位最尊,理应做单于。”
“大匈奴的单于必是大匈奴的勇士,你两次不战而退,有你这样的勇士吗?你不配做单于!”右贤王驳斥了左贤王后,马上为自己吹嘘:“本贤王位尊,勇于作战,没丢大匈奴的脸,本贤王才最适合做大单于!”
左贤王胆怯,这让群臣不满,他不可能做单于。那么,论地位,就是右贤王了,众人的目光集中到右贤王身上。
右贤王自得的挺起了胸膛,满面红光。
然而,就在他自得之际,众人的目光移开了,落在另一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