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1 还是削藩(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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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煌皱着眉头,却是有些不安,奏道:“皇上,燕王此次目的不明,但皇上准备如何处理三王之事呢?”
“看着北方传言的声势,估计最多再明年就要有所动作,而高丽的韩庚、日本的无暇大师都有回话,说是万事俱备,只要高丽、日本一有变故,相信北平也必会有所心动,燕王此举会不会和这些有所关联。况且,真如杨大人所料,燕王还有消息渠道,臣以为,那更显其早有预谋!只是臣有一事不解,就是此事由何人经手操办?”
说话已经十分隐晦了,话意之中,隐藏着在朝中肯定有燕王余党作为内应,庞煌怎么会听不出来,摇摇头,道:“齐指挥使此言差矣,今日皇上与我等商议之事,乃是锦衣卫和锦衣卫从北方快骑送到。相信除了有限的几人外,朝中之人根本无从得知,以下官之见……。”
转身朝皇帝深深一礼道:“请恕微臣直言,这状况,应该出于宫中。”
朱标皱着眉头不语,沉思着,庞煌的话正说在他的心里,在当时的大明,限于交通不便,所以消息传播全靠快马、快船,长途的传输信息,就连信鸽也很少用到,因为出意外的可能太大,如此消息,绝对不可能放在一个飞禽身上,况且,燕王府上下,几乎已经被梅殷监视,除非梅殷故意放水,否则绝不可能。
但是梅殷的忠心是经过验证的,唯一的途径,就是奏折在宫中停驻的时候有人看过,而且这么快的传送给朱棣,那需要多大的能量,心中一动,问庞煌道:“你以为徐妙儿…..?”
庞煌摇摇头,回奏道:“臣不敢以为,但是徐妙儿待罪之身。皇上令小女看护,想来以小女之能,徐妙儿断无瞒过小女的可能,不过微臣倒是想起了一些人……。”
庞煌说着。偷偷的将眼光望门角处一扫,朱标注意到御书房前站立着的太监,明白了庞煌的意思,道:“马琪,你去传皇后娘娘来御书房见驾!”
马琪应了一声,连忙跑了出去。朱标轻轻颔首,庞煌点点头,朱标不由疑惑起来,这个太监可是在东宫就跟随自己的,难道也会有什么问题?但是宫中之事。还是让皇后杨氏来查比较好,点点头示意已经知道了。
随后便命梅殷安排燕王见驾,不再提及内奸之事。
正心殿,就是原来皇城中的谨身殿,朱标在十月。接受方孝孺的奏请,按照人君之学“必以正心为本”,为了倡导一种“正心”、“正君”、“正臣”的新局面,以礼治国,德教天下,特将谨身殿改名为正心殿,并增设正心学士一职。
三日后。也就是在正心殿中,朱标召见了燕王朱棣,望着似乎已经淡忘了的双方,两个人的眼睛里都露出一丝淡泊、陌生之意。
虽然朱标自从回到大明的开始,就设定朱棣是他最大的敌人,可是现在却感觉到。似乎没有那个必要了。因为朱棣此时在朱标眼里,也不过是一代枭雄而已。
世事往往很奇怪。上下数千年,历朝历代,都不乏出现大大小小枭雄式的人物。而他们有着自己的才华和魅力,也有着特殊的能力。更有着无比膨胀的野心,和无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而之所以称之为枭雄,那就是他们缺少一点点的形势。
正是因为这缺少的一点点形势,如今高高在上的俯视着朱棣,朱标突然感觉到,那个曾经是自己心腹之患的四弟,虽然一直是他心头放不下的那块大石,但是这次见面,却怎么也让人提不起来敌意,朱棣瘦了,虽然换好了觐见时应穿的亲王衮冕服,但是仍旧掩饰不住原来方正宽厚的脸庞两侧的凹陷,眼袋也垂了下来,一向自负的美髯,虽然经过精心的修剪,但是如果仔细看上去,就可以发现其中根梢处的卷曲,衬托的朱棣愈加憔悴起来。
这就是自己一直视为心腹大患的燕王?朱标坐在御座上,正心殿内除了朱棣,他还召见了黄子澄、方孝孺和尹昌隆等人,这些人都是削藩力量的中坚力量,用他们的博学,来应付朱棣的措辞。是朱标事先想好的,再不怎么着,自己身为皇帝,也不能轻易的表态,多几个枪杆子,正好可以说出自己不想说的话。
不是在正殿朝堂,所以也免去了许多不必要的朝仪,象征性的跪叩,起身后,朱棣得到允许,呈上自己的奏折,皇帝命方孝孺当众宣读。
“……若周王橚所为,形迹暧昧,幸念至亲,曲垂宽贷,以全骨肉之恩。如其迹著,祖训具在,臣何敢他议?臣之愚议,惟望陛下体祖宗之心,廓日月之明,施天地之德……。”
听着朱棣的这一番说辞,朱标不由暗暗的伸出大拇指,真不愧自己把燕王定位为枭雄之才,能屈能伸。这次觐见,一不说朝野之间的削藩形势,二不替三王辩白,三不附和朝廷对三王的定议。
首先就把自己脱身于事外,因为削藩是一个很敏感的话题,朱棣就是藩王,赞同削藩就要自己做个表率,反对了则是别有用心,任何说辞都能让别人找到攻击的借口,而周王、代王、齐王之罪也是一样,如果依着朝廷给三王的定性,这就不仅将弟弟们推向了地狱,而且也将自己无形之中置身于了尴尬的境地;朝廷随时可以将话锋一转,说是燕王自己指责弟弟们,反倒是害了三王。
若是辩白,三王犯的可是谋反罪,辩白不但无济于事,反而可以趁势让朝廷个整肃燕王的机会,一个心怀不满,早已兄弟之间密谋好,这样岂不成了谋反的同案犯。
所以朱棣的这封奏折,显然是琢磨了很久。简直是滴水不漏,天衣无缝,坚决不授予旁人任何把柄。
将重新将三王定罪这个球踢回给朱标,希望皇帝“幸念至亲,曲垂宽贷,以全骨肉之恩”和“臣之愚议,惟望陛下……”。但仔细品味一下,朱棣抓住朱标一向奉为真理的孝道伦理。什么“幸念至亲”和“以全骨肉之恩”及“廓日月之明,施天地之德”等等,想用剪不断理还乱的血缘亲情、家族伦理与国法之间的关系。在一般情况下,国法高于家族伦理与社会伦理,但在皇室之中或特殊情况下,就可以特殊对待,这就是封建王朝的特殊之处。
朱棣不为三王讲情,却试图用亲情打动皇帝,因为景泰帝一向孝顺,洪武二十五年的侍奉孝康皇帝朱标,在太祖高皇帝最后的这几年中搬至宫中居住贴身照顾,这些经过口碑。和大臣们刻意的宣传,早已经闻达于天下,可能就是由于这样,朱棣认为是一个突破口。
一脸的恻然,朱标做惴惴不安之状。旁边黄子澄看到了,心里不由既惊又怒,他本算是性格沉稳之人,此时也再隐忍不住,当即站出说道:“王爷,您这是在以下犯上的指责皇上吗?若是皇上不按照王爷说的办,是不是就不顾念至亲。不全骨肉之恩了?”
看着黄子澄的一脸挑衅,朱棣并不发怒,却也是理也不理黄子澄的话语,而是进一步奏道:“朱有爋十岁小童,怎么会知道父王谋逆?仅凭一面之词便拘禁藩王,臣怕有违先皇祖训。况且代、齐二王,见谕旨而便奉召进京,毫不相疑,岂是谋反之态,臣怕如此一来。构陷亲王成风,大势之下,怎么遵循先皇祖训“天下之大,必建藩屏,上卫国家,下安生民。今诸子既长,宜各有爵封,分镇诸国”之语?”
黄子澄一时语塞。这诸王之罪,本就只是个削藩的由头,曾得到过皇帝的默许,但是若要照实追究,还真不好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