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1 大乱前奏(2 / 2)
过不多久,朱标趁机又赐给燕王府一些侍女、太监,然后随即就离开了。
第二天,《大明周报》详细的报道了燕王现在的情况,甚至将朱棣病时的神态和一举一动都描述的十分详尽,当然,朱标因此也暴怒了一场,说是燕王府上下泄露皇室丑闻,借此机会,几乎又将燕王府上下换了一遍,加强保险系数。
这一天清晨,虽说南京如火炉,但是早晚、午间的温差已经很大,加上香气袭人的桂花味道,方孝孺伸个懒腰,走进院子,朝霞正逐渐散去,一缕暖阳射进花园之中,桂花树上的露水正滴滴答答而落,正是一片宁逸舒和之象。
方孝孺近来心情大好。几次长谈后,皇上对他的人品学问十分赞赏,已命其参预机要国政。其时大明朝开国未久,先皇在位时以猛治国,虽颇有成效,但杀戮过多,对此皇上即位后,便想着手改革官制,效法史书上的三代贤王,打造出一个政治清明、朝野和睦的太平盛世来。
方孝孺儒学大宗,博古通今,虽然为人正直不阿,但那个读书人骨子里面朝思暮想的不是做个佐相之才。
经过一番问对,皇上显得对方孝孺十分满意,便将改制一事郑重托付给他,命其总揽全局。方孝孺学通古今,自是一身抱负,以经济天下为己任;如今遇得明主,将国家根本之事交付于他,他又怎能不感激涕零,拼死报效?一连数月,每日起早贪黑,遍览古籍,为改制一事呕心沥血。经过连番辛苦,其心中对此事已有了些眉目,不日即将具本奏上。他相信,只要按照自己所想,逐步妥善实行,大明天下必然会海晏河清,太平万年!
早餐前,循例有家丁送上今日的《大明周报》,当看到燕王病重的消息,方孝孺眉头不由一皱,以他的才能,马上就能猜出是皇上授意发布的,否则,以刘三吾之守礼顽固,以《大明周报》去年所受到的责罚,万万不敢论及藩王诸事的。
更何况牵涉手握重兵的塞王,虽然燕王久居京师,但是北平的兵权始终是在燕王世子朱高炽手中把持着,皇上派遣吴巨和杨文接受了一部分,却只是九牛一毛而已,他已经看出了这个年轻皇上的心思,存心是想将诸藩王的兵权一点点的削去,就如同利刀割肉般,一层层削去后再做打算。
但是如此暴露宗室藩王的丑事,达到打击的目的。终非仁君所为,在方孝孺的心目中,以仁义统治天下,才是王者之道。
“王道如砥。本乎人情。出乎礼义。”
皇上用类似阴谋的手段达到玷污藩王之目的,始终为方孝孺不喜。沉思片刻,回到书房中,将自己苦思的改制奏折放在一边,重新摊开一张雪白的宣纸。凝思了片刻,沾了沾端砚上已经磨好的墨汁,写道:
“不违农时,谷不可胜食也;数罟不入洿池,鱼鳖不可胜食也;斧斤以时入山林,材木不可胜用也。谷与鱼鳖不可胜食,材木不可胜用。是使民养生丧死无憾也。养生丧死无憾,王道之始也……。”
这是孟子的仁政思想,被历代帝王所倡导,但几乎没有一个能达到的。而方孝孺用这句话作为拟写奏折的开端,就是准备暗中规劝皇帝,仁政以民为本,佐以光明正大,万万不可落了下乘。
方孝孺虽然为人正直,甚至有些迂腐,但绝对不死板,看出了皇上的意思,但也不会公开说出来,只能希望能够在事态没有恶化前,规劝皇上回到王道正途。
几乎在方孝孺提笔写奏折的同时,太常寺卿黄子澄敲开了锦衣卫指挥使的大门,今天是日曜日,属于皇上新规定的公休,朱标登基后,为了提高官员们的办公劲头,让钦天监以古之“七曜”为一个周期,制定出一个周天来。
以“七曜”来分别命名。分为日曜日、月曜日、火曜日、水曜日、木曜日、金曜日、土曜日。被官员们称为七曜日。朝廷规定,每临日曜日,官员们不用上朝,而各衙门可轮流值宿。也算是轮流休息。
正因为是日曜日,所以黄子澄才如此有空,才想起了昔日东宫的好友,如今已经是手握实权的锦衣卫指挥使,而自己却还是太常寺卿,心里难免有些着急,但是看到周报之后,那颗心不禁又蠢蠢欲动起来。
、黄子澄同为东宫旧属,早已十分熟稔。双方见礼后,在客厅里各自坐下。看到黄子澄来找自己,马上就明白了是什么原因,遂微微一笑道:“子澄,你也知道,作为锦衣卫,有些话若是贸然漏得片言出去,必会引起轩然大波,其中万一坏陛下大事。我就万死难赎己罪了。”
想不到一上来就把话封死,但并不着恼,黄子澄笑道:“你我东宫从龙至今,皇上之心中所想,难道你我不知,只在我辈善加筹谋,不可误了陛下大计便是了。”说完,拿出当日的周报,问道:“皇上既然有所表示,我们做臣子的,总要未雨绸缪不是?”
改制、削藩乃当今两大要紧之事。改制由方孝孺一手操办,而削藩之事,朱标始终没有提及,现在猛的放出这个信号,怎么能不让黄子澄心里着急。
不料闻得此言,却收敛了笑意,摇头不语。过了好一阵,方道:“莫要提这些事情,圣上的心思,难道是咱们可以揣测的了的,大局尚为确定,我也偶然提过,却被皇上制止,你现在想也不要想了。”
“哦!”黄子澄奇道:“这是为何?”
摇摇头,回道:“我也不知道,子澄,我劝你也不要去碰这个钉子,因为我可以肯定皇上没有这个心思,但是……。”
两个人又低声闲聊了一会,黄子澄连连点头道:“说的是,我确是心急了。怪不得皇上任命尚礼为锦衣卫指挥使,谋略所及颇为深远!”
黄子澄捧了一把,旋即挺身而起,气势十足的说道:“燕王上欺朝廷、下邀民心,此绝非恭顺之意。我等尚需早做绸缪,不然一有异动,朝廷岂不是慌了手脚?”
“如今二王被圈禁京师,皇上威势已立,应可于北平再行动作,不怕他燕王反对。”说完,又对道:“尚礼执掌锦衣卫,可速选得力之人潜入北平诸卫,使北平军情握于朝廷之手,如此则燕王羽翼大减。此番布置,你意下如何?”
点头赞同道。其实他所想还不只如此。在的计划中,还需不断遣将,以练兵、备边为名,进驻北平四周;并找理由将朱棣的燕山三护卫逐步削减。如此一来,燕王就是只猛狮,也被朝廷关进了笼子。到时候要削要除,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不过此番筹措尚需逐步推行,眼下他还不想说出来。
黄子澄却好像没这多心思,又坐了一会,方才起身告辞,在轿中思量很久,又顿了顿足,让轿夫往高巍府上行去,刚才嘴上虽未说,但暗自为刚才的举动感到心寒,已经认定是为了功名有事瞒着自己。
之前的关系并不可靠,而现在走向武臣系统,已经非自己同道中人,看来自己必须要找志同道合之人,方可有所成就,这样想着,黄子澄一行距离的指挥使府渐渐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