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生克奇方(2 / 2)
燕漓毫不示弱,随口作答:“十二经脉,三百六十五络,其血气管上干面而走空奔,其jing阳气上走于目而为暗,其别气走于耳而为听,其宗气上出于鼻而为臭,其浊气出于胃,走唇舌而为味。其气之津液皆上熏于面,而皮又厚,其肉坚,故天气甚寒,不能胜之也……”
其背诵一字不差,注疏毫无谬误,细则入微,医理jing辟,竟是让百草翁薛长生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
没能考住这小辈,薛长生的老脸要往哪里放?他现在也明白眼前这个少年聪慧过人,过目不忘,照本宣科的问题毫无意义,只能问点高深的。
于是,薛长生苍眉一挑,森然问道:“小辈,既然你自称通读《四灵医典》,那老夫问你,此书jing义何在?”
此等宏观问题,最是考究。《四灵医典》被称作医学总纲,自然包罗万象。别说是回身间看完这部书的少年,就是百草翁那几个徒弟,也难回答得体。
然而燕漓的答案……
“哈,这也能称作问题吗?”燕漓轻笑道,“《四灵医典》既然名之四灵,自然是以两仪四象为纲,统筹人体变化,诸般病症,以及针石药理。只要明了四象之变,则此书通达泰半,其余不过细枝末节矣。
“四象者,太阳太yin少阳少yin,喻之以星相,则谓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其中青龙扶正气、白虎主攻伐、朱雀曰生发、玄武号润下,医理千变万化,不离此四象,故称之《四灵医典》。”
“呃……”薛长生沉吟不语。他心里明白,燕漓这几句话jing当到不能再jing当,都可以给《四灵医典》当序言了。只是这老儿自负一世,怎能在小辈面前认栽?
薛长生还待再问,燕漓却没有心思回答了。
实际上,对于《四灵医典》的评论,燕漓还有一半没说出来。《四灵医典》以四象为纲,在人体的运行变化上,五脏六腑奇经八脉十二正经的相互影响上,远不如地球中医学的五行理论来的贴切,故而这部异界的医术经典颇有缺陷。
这些缺陷如果说出来,势必要与死要面子的百草翁争论不休。在医术上超过薛长生,可不是燕漓一番做作的目的。
他的目标是医治段黑虎。
于是,燕漓道:“薛老,医术终究是治病救人的学问,口舌争论毫无意义,何不以病例印证。”
薛长生老脸发红。他也知道自己喋喋不休的追问一个小辈有**份,可惜骑虎难下,当倚老卖老道:“你这少年好没道理,长辈考校几句就不耐烦?你还要什么病例印证?难道你有什么奇方,能医治那黑大汉的毒掌不成?”
“奇方没有,办法却有一个。”燕漓此话一落,不但百草翁瞪大了一双老眼,在场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过来,尤其是绝望的风火锻一众。
“哼——”薛长生明显不信,冷哼道,“你且说来,老夫洗耳恭听。”
这老儿总算没被气昏头,再没敢说你若有办法,老夫就如何如何的大话。
“《四灵医典》所在不过是医术纲目,对于各种毒物的毒xing与解方记载稀少,晚辈初读,自然无法一举解决此等疑难。”燕漓从容道,“然而,以此为基础,让段大当家拖命三五ri却不难。”
“五蛛缠魂掌解药配置需要二十天,就算你能成功拖命三五ri,又有什么用?平白多受几ri折磨罢了!”薛长生的大弟子,那个中年大夫忍不住插嘴道。
百草翁跟着哼了一声,表示对此疑问的默认。
燕漓道:“莫说三五ri,便是一ri也足够了。一ri之后,燕某必然尽阅扁鹊阁满楼医术,纵然不能一次解除毒患,也总有再拖命二十ri的办法。”
这番话,让风火锻众人长出一口气,段黑虎的命总算有那么一点希望。
薛长生皱眉道:“老夫开始好奇,你这娃娃用什么方法拖命三ri了。”
“说来不难,想来也是薛老一时不察。”
“哦?”
“不论什么毒掌,都要先把毒素摄入自身,未伤敌先伤己。其修炼过程中,也不可能大量使用解药,否则势必影响毒素积累,事倍功半。”燕漓解释道,“因此,越是复杂强烈的毒掌,越难练就。想要保证修炼者自身无恙,必须让摄入的毒素与自身功体始终维持在生克平衡的界限上。否则,一不小心毒死的就是练功者自己……”
说到这里,薛长生怫然挥手道:“这是浅显的道理,直说重点。”
“这道理正是重点。”燕漓笑道,“五蛛缠魂掌也是混合复杂毒素的毒掌,不可能例外。其中五种蜘蛛的毒素必然与练功者自身功体形成平衡相克,方能自安。毒掌发出后,随着发招者的掌力逐渐消散,毒xing才会在中招者体内愈演愈烈。若不然,此等毒素入体,理应见血封喉,岂能留得一rixing命?
“方才薛老说过,此五蛛缠魂掌乃是鬼面蛛、贺兰蛛、银线蛛、寒泠蛛、漆火蛛五种,根据《四灵医典·三虫毒录》的大致记载,其中鬼面蛛、贺兰蛛、寒泠蛛、漆火蛛四种各自相克,银线蛛就必然是居中调和,与发招者自身功体相克的毒物。也就是说,我们眼前的剧烈毒素,其实是银线蛛在引导其他四种蛛毒。只要解除或者抑制银线蛛毒,虽无法根除毒患,却足以拖命三五ri!”
这一番解说,百草翁薛长生城府较深还未见颜se,他的几个弟子全都是一脸惊讶,仿佛拨云见ri一般。
至于薛长生,以他的医术造诣当然知道方法可行。只是他断定必死的伤患,就这样寻得一线生机,让他颜面何存?
可是,如果他否认这套明眼人一听就知道可行的治疗方案,最多也就是让风火锻一行别处求医,照样可以用这个方法延缓毒发。到时候他更丢脸。
“唉,怎么就倒霉的碰上这么个小子?”薛长生暗自慨叹,“他不会真是某个隐世门派或者医学世家出身,专门来消遣老夫的吧?”
死要面子的薛长生沉吟片刻,终于选了丢脸比较轻的那条路——承认长江后浪推前浪,总比把断定必死的病人踢出门又被其他同行救活光彩那么一点点点。
打定主意,薛长生故作沉吟道:“嗯,你这方法,听起来确实有几分道理。来人,取银线蛛的解药来,给这黑大汉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