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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广北啪的一下合上美人册。低下头,将美人册举过头顶,恭恭敬敬地呈向红月大长公主,悲痛地道:“祖母!您现在告诉我,让我娶哪一个!孙子遵命就是!”
红月大长公主早已说不出话来。
闻言,她哆哆嗦嗦地接过册子,犹自难以置信地问道:“小北,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见杨广北悲痛不言,红月大长公主愤怒地将那美人册砸出地面老远,沉痛地道:“她们怎能这样!她们怎能这样欺辱我的孙儿!”
杨广北此时反而安静下来。低声道:“祖母。这不能怪两位婶婶的。盛京说大也大。说小也小,真正品貌门第与咱家都匹配的能有多少?二婶那里,二弟已经十九,四弟也已经十七。都是要娶亲的。三婶膝下同样有三弟在……人都是有亲疏的,而几位弟弟论出身比我高,当然要选更好的姑娘……但论这个,我并不怪她们。”
自家儿子尚未有着落,怎么能将好的先给别人挑呢?一批一批适龄的顶尖的好姑娘也只有那么几位……她们又不是圣人,当然要替自己儿子留下来。就算那是亲侄子也一样……
红月大长公主几次想要张口,却最后还是陷入了沉默。
杨广北又道:“祖母,若不是孙儿有了心仪之人,孙儿就算从了她们的意思。从这里随便选一个娶进门也无所谓,总不能耽搁了弟弟妹妹们的姻缘……可是,祖母,我已经有了想娶的人,这个人也与她们都无碍。她们为何就不能让孙儿如愿呢?”
“她到底哪里碍着了他们呢?”杨广北虎目含泪,痛苦万分,道:“林家分明已经没人在朝,都远远都避到庐州定居了!而她不过就是一个平平常常的小姑娘,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人,让人非要毁了她不可!”
“祖母!您知不知道,我找到她的时候,她的人已经被大雪盖住了一半,几乎都要冻死了!可就是那样,她还紧紧地抓了一把匕首不敢放下!”两颗眼泪顺着杨广北的脸颊流下来:“祖母,那些人还带着军用弓箭!那些所谓的匪患,都是西北军!孙儿都不知道她是怎么从那些人手里逃出来的!她只是一个闺阁姑娘,却要让人这么算计!只因为我要娶她吗?!”
“若不是……”杨广北颤抖着双唇,泪流满面,道:“若不是冥冥中有什么指引我及时找到了她,她就算从那些人手中逃出来也会被冻死的啊!他们怎么就能那么狠!”
杨广北说罢,又将脑袋埋在床面上,肩膀不住颤抖,显然极不平静。
红月大长公主此时反而平静了下来。
她神色肃然,轻轻拍打着杨广北片刻,冷声道:“小北,你刚刚说,是西北军?你该知道这话不是胡乱说的……是林家人这么说的,还是……你有证据?”
之前所谓“林家小姐遭遇匪患生死不知”这种消息,其中疑点颇多,红月大长公主不是不知道。她之所以不想继续这门亲事了,也只是因为林宜佳已经“失踪”了整整两日——
无论因为什么,有了这两日“失踪”,林宜佳在世人眼中当然就不清白了。既然她已经不清白了,红月大长公主也当然不愿意自己的嫡长孙娶一个不清白的姑娘家。
她丢不起这个人。
杨家一大家里也丢不起这个人。
皇宫里的皇后娘娘同样也丢不起这个人。
后来,杨广北突然抱着林宜佳出现在盛京城,之后又传出了什么“天作之合”的故事……红月大长公主深深地觉得,她是被林家愚弄了!她的孙子是被林家人给蛊惑给利用了!加上她心中一直对林氏女有看法,因此,她愤怒之下,就打定了主意让杨广北退亲!
偏偏,杨广北又留在了林府,迟迟不肯回来给她一个说法。她派出去的人,居然有去无回!再加上府上一些人若有若无地在她耳边说了不少话……她更加坚持认为,这门亲事结不得了!
此时,听到杨广北这一番压抑悲痛的哭诉,红月大长公主再想起一些人同她说的那些似是而非的话,心中就有了别了想法——难道,当真是有人在故意破坏这门亲事,好达到为人所不知的目的!
有了怀疑,她反而更慎重了起来,并不会为杨广北的一番哭诉就全盘相信了他的话。
杨广北抹了一把脸,面色微冷,道:“祖母,我这么说,当然是有证据的。那些人很小心,射出去的箭矢上面的确没有标记,但林小姐后来逃命的时候,带走了他们的一匹战马……那匹战马身上可是有标记的,正是西北军的战马!”
杨广北说的笃定,由不得红月大长公主不相信。但她还是冷静地道:“小北,你也说过,你娶那林家女,根本就碍不了他们什么,他们何必在此与你为难?”
杨广北神色一暗,低声道:“祖母,或许只有我会认为无碍吧……祖母,我长大了,一旦有什么动作,总有人会多想的。祖母,林家是没有林氏族人在朝,但林家几个女婿却是都不简单的……”
红月大长公主沉默了。
说起姻亲,这大户人家,有好几个女儿且嫁的都不错的人家也有,但林氏女却有着别人家绝达不到的那种团结亲密!更且,这几个林氏女个个都是能在婆家夫君面前说的上话的!
就像如今,林家才有点风波,几位女婿就全部到了!
若不是有荣亲王府和辅国将军府以及威海候的帮助,那“天作之合”的言论如何能第一时间风靡了整个盛京城!
听说那林六小姐是林家最小的一个女儿,一直深受姐姐们的疼爱……若是杨广北娶了林六小姐,一旦他想做点儿什么,可想而知,是绝对能够得到几位连襟的全力支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