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泪奔（2 / 2）

逍遥子抚掌赞道：“好一对神仙眷侣，妙哉妙哉！”说着面朝小宝道：“你给灵鹫宫传个讯，就说杨过和小龙女要去宫中做客。”小宝恭声应是，逍遥子眺望远方，悠悠道：“当年我在灵鹫宫授徒，转眼已过百年，三个徒弟却已人鬼殊途，唉……世事有如白云苍狗，谁能证道得长生？到头来不过只是一场空。”说着凌空踏虚而走，口中兀自唱道：“静思哲、动思贤，若无德行岂轻传？纯阴篇里分明说，一法传人索教难……”

杨过、小龙女拜别众人，追至身后，也不见逍遥子挥手作势，二人身子离地，竟然浮在逍遥子左右两边，就这么飘然落山。小宝跪下磕头，朗声道：“恭送祖师！”

远远传来逍遥子的声音：“小宝，我在灵鹫宫等你……”

小宝大声应是，站起身来，四下瞧了瞧，对着无名老僧嘻嘻一笑道：“师父，咱们去哪儿？”

无名老僧枯瘦依旧，却早已没了当年的痴呆木然，似笑非笑瞧着小宝，说道：“出家人随遇而安，你去哪儿，我便去哪儿。”

小宝大喜，凑过去涎着脸道：“那弟子带您去大理瞧瞧您的乖徒孙好不好？”

无名老僧笑而不答，算是同意了。小宝挠了挠头，手捧屠龙刀，走到郭靖身前，说道：“大师兄，这柄刀送给你，盼能助你一臂之力，来日沙场之上多杀些鞑子。”说着将宝刀双手呈上。

郭靖道：“屠龙刀无坚不摧，一年后和那老魔头生死决斗正好用得着，你自己留着吧。”

小宝道：“决斗之时，有令狐兄的倚天剑，杨兄弟的玄铁重剑足矣。师兄，襄阳若失，中原沦陷，你以此刀号令天下英雄，驱逐胡虏，保家卫国，最合适不过。”

郭靖还要推辞，无名老僧道：“郭大侠，小宝说的很对，国事为重，屠龙刀在你手里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收下吧！”

无名老僧开口，郭靖微一沉吟，接过宝刀，正色道：“小宝，屠龙刀为兄暂且帮你保管，只盼你一年后得胜而归，为兄便将宝刀还了给你。日后鞑子若再来犯，你便用此刀再杀一个鞑子皇帝！”

小宝笑道：“师兄，借你吉言，一年后宰了那个死太监，为大宋百姓，武林同道除去心腹大患。”

至此诸事已毕，群雄便即一齐下山。到得山下，已是黄昏，众人便在临近镇上包了间客栈歇息。当晚小宝少不得与群雄共谋一醉，次日清晨，郭靖、黄蓉和自家儿女弟子决定先回襄阳，然后再回桃花岛。老顽童早就不停吹嘘“百花谷”如何如何，非要拉着黄药师、一灯前往小住。黄老邪自由自在惯了，奈何架不住周伯通的软磨硬泡，心知老顽童请他去住是假，切磋武功是真，却也并不拒绝。

黄蓉叮嘱父亲早些回桃花岛，一家人共享天伦，黄老邪点头答应。泗水渔隐、朱子柳、武三通本想跟着一灯，侍奉师父，一灯不许，只好作罢，同往襄阳。郭靖、黄蓉好生叮咛小宝一番，就此作别。郭襄和郭破虏两个小家伙泪眼婆娑，依依不舍，不停回头向小宝招手，小手腕上各戴一个嵌了铃铛的紫金镯子，叮当作响，手工精细，价值不菲，却是小宝送给姐弟二人的礼物。

跟着黄药师、一灯、周伯通、瑛姑四人先走，小宝和明教群豪躬身送行，随即便和大理君臣一起上路。他们这一路人数众多，段誉吩咐朱丹臣雇了三辆大车，一辆给无名老僧，一辆给小宝和小昭，一辆留给自己和王语嫣。原本小宝让段誉自回大理，段誉死活不干，非要和他同行。小宝也由得他，一行人先往湖北而去，不一日到了“蝴蝶谷”，胡青牛夫妇和苏星河师徒大喜相迎。

此时的“蝴蝶谷”早已面貌一新，堪称世外桃源。无名老僧不喜抛头露面，小宝叫胡青牛安排了一间僻静的小屋给师父歇息，自然也为了方便他去修习武功。时间紧迫，路上小宝便大半时间躲在无名老僧的马车里悉心求教，此番来到“蝴蝶谷”一是为了将灵鹫宫所得各种精妙医术传给胡青牛和薛慕华，二是为了和杨逍等人商议明教各项事宜。

当晚小宝和明教群豪一聚，取出六枚“圣火令”，分别交给杨逍、范遥、殷天正和韦一笑每人一枚，自己留下两枚。群豪心知教主担心决战不利，万一失败，这是在未雨绸缪，早作安排。杨逍等人心下均感难过，明知小宝是在交代“后事”，个个只当不知，强作欢颜，绝口不提决战之事，生怕惹得教主心里难受。

一连十余日，小宝白天不是和胡青牛等人交流医术，便是陪伴小昭，到了晚上便去无名老僧处修习最最高深的佛门武功。实则他自幼苦修《易筋经》，一人身兼少林七十二般绝技，在武功招式，内功法门上已是没什么可学的了。无名老僧所传的乃是佛法神通——正所谓佛法无边，无名老僧的修为早已超脱少林武学的范畴，其中之玄妙实不足为外人道。

这期间小宝也去看过独居一园的周芷若，昔日威慑天下豪杰的峨眉掌教容颜依旧清丽无双，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仙子，再无半点阴森鬼气。当小宝出现在她眼前时，她只是淡淡一笑，朦朦胧胧的眼神不过在小宝脸上停了一瞬，便即望向别处。那一瞬间，小宝微觉怅然，又觉欣慰，只因周芷若虽然再也不认得自己是谁，早已忘记了过往种种，却得到了真正的解脱，哪怕余生便是这般懵懂渡过，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半月之后，小宝和段誉等人离开蝴蝶谷，前往武当山。杨逍范遥、鹰王蝠王、五散人各回分坛，与小宝洒泪而别。群豪心知此次分别，至少也要等到决战之后才能与教主相见，均是强忍悲痛。小宝倒是分外洒脱，大声宽慰众兄弟，群豪祝祷教主一战功成，跪拜而去。

一行人到的武当山下，迎客的弟子连忙奔上山去传讯。众人一路观光，刚到半山腰，便见一人飞奔而来，老远挥手高呼，正是张无忌。如今张无忌生的愈发高大英俊，武功有成，不在殷梨亭之下，已是笃定的下一代武当掌门，不过见到小宝仍是一口一个龙大哥，好像小孩子一样。

众人到得真武大殿之前，早见张三丰和武当五侠一齐在殿门外迎候。小宝和小昭抢上去拜见张三丰，武当祖师将他二人扶起，又向段誉打了个稽首，说道：“老道恭迎大理国君。”

书呆子一躬到地，朗声道：“段誉拜见张真人！”说着便要跪下磕头。

小宝连忙将他拉住，戏谑道：“行啦，你自己跪一跪不打紧，累得旁人也要跟着磕头，不嫌麻烦么？”

宋远桥笑道：“小宝说的极是，都是一家人，大伙儿就不必客气了。”话虽如此，大理三公等人见了当世武林的泰山北斗，自然执礼甚恭，不敢有丝毫不敬。

无名老僧方至武当山下便已不见，小宝自然不会担心。当晚张三丰亲自宴请众人，武当后殿其乐融融，这顿素斋吃得甚是欢乐。饭后武当五侠和张无忌作陪带领众人游览武当夜景，半途小宝独自返回，前往张三丰清修之地，到时瞧见无名老僧正和张三丰相对而坐。

张三丰的功力自然和无名老僧差之远矣，但他的武学造诣却连老和尚都啧啧赞叹。这一晚老少三人一直待到东方发白，兀自意犹未尽，小宝自然获益良多。也正是从这一晚开始，小宝将“侠客行”的各项武功一一展现，请两位传奇大宗师指教。接连数日，三人几乎一直呆在张三丰的清修之地，闭门不出，精研“侠客行”，而无名老僧更是断言若想击败田令孜，这套神功便是最大杀器！

当日华山之巅，龙小宝始终未曾使出一招半式“侠客行”里的功夫，原本想隐忍不发，瞅准机会，给那老魔头来个出其不意，只是还没等他大显身手，独孤求败便已现身。所谓无心插柳，这当口无名老僧一句断言，小宝顿时信心大增，暗忖决战获胜又多了几分希望。

自此以后，直到小宝和段誉返回大理，一路上师徒二人除了继续修习佛法神通，大半时间倒是都用在切磋探讨“侠客行”上了。尤其是最后一篇《太玄经》，老和尚感觉肯定不仅是一门内功法诀那么简单，形如蝌蚪的上古经文里必然隐藏着更深层次的玄奥。

只不过无名老僧所修的是佛门功夫，这《太玄经》太过深奥晦涩，须得前往灵鹫宫和逍遥子一起合力领悟才是。

在大理城逗留月余，师徒二人终于要离开南诏，前往天山缥缈峰了。三个月来，小宝虽然每日精修武功备战，但也没冷落了可爱的小昭。这货的“枪法”确实相当到位，又一次播种成功，分别之时，小昭平坦的腹部已然微微隆起，而银川公主所生的小小宝更是早已满地乱跑。

银川和小昭均非寻常女子，虽然心中难过，却也没哭得梨花带雨。段誉和王语嫣率领大理群臣十里相送，小宝的眼泪是忍了又忍，实在顶不住了，只好说一句“不敢让师傅久等”，便即展开轻功，飞速而逃。转身的刹那，这货的泪水便已夺眶而出，一边跑一边不停地抹眼睛，心道辣块妈妈的不开花，老子今天终于知道啥叫泪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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