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姐弟思亲 夫妻请罪(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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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
诗人眼里的梅雨季节是如此诗情画意。
俗人却直接称梅雨为“霉雨”。
上都今年入梅早,刚六月初,雨就开始淅沥沥的下个不停。
姝眉坐在窗前的塌上,给霁哥儿做香囊。
香囊里放上磨碎的竹炭,既有青青竹香,又能吸潮。
一边的书桌旁,周霁小小身姿端直,正在练字。
屋内静悄悄的,除了两姐弟就是一旁伺候的麦香。
窗外纷纷扬扬的雨雾,似乎让天地都蒙上了一层阴郁灰。
周霁写了不几个字,就用笔顶支着小下巴,看着窗外发呆。
麦香以为没墨了,过来要磨。
被惊醒的霁哥儿歪头,看向正坐在塌上做针线的姐姐。
他忽的从凳子上跳下来,唬的麦香赶紧护着。
姝眉听到动静,也放下手中的活计,抬头询问。
小家伙蹬蹬跑到姝眉面前,大睁着的杏眼红红的:
“姐姐!我想娘亲了!”
话还没说完,眼里有光一闪,泪珠子就滚落下来。
姝眉忙不迭的揽过他,用帕子给他拭泪。
看弟弟可怜的小样儿,有点小心酸:“霁哥儿乖啦!不哭啊!姐姐知道,姐姐也想娘亲啊!”
小家伙的眼泪噼里啪啦掉的更凶了。
姝眉赶紧温柔的哄了又哄。
还用了激将法:“老疙瘩不是长大了吗?哪有小男子汉还掉金豆子的?”
霁哥儿悲愤了:“想娘亲了就会掉金豆子!姐姐没掉金豆子不是真的想娘亲!”
逗的姝眉差点笑出声。
顾及他小男子汉的自尊才强憋住。
边给他擦泪,边认真得看着他的眼睛:“姐姐是真的想娘亲,只是姐姐不想因看不到娘亲的伤心,而是想和娘亲在一起的开心。”
思念最苦的就是不得见,只是偶然要是换个角度,想想在一起时的甜,也许思念的心便不会那么疼。
小家伙眨巴下泪眼,抽嗒了一下:“真的么?”
姝眉认真的:“真的!姐姐和你一样想娘亲,只是想的方式不同。霁哥儿要不要试试姐姐的法子?”
小家伙认真的想了下,然后点点头。
姝眉轻轻捏捏他潮乎乎的小脸:“果然有小男子汉样儿了!”
霁哥儿有点难为情的把头扎在姝眉臂弯。
姝眉为解他的窘,又问:“霁哥儿能跟姐姐说说,想到那些和娘亲一起时的开心事么?让姐姐也跟着开开心啊!”
于是周霁从娘亲给他做衣服荷包什么的,做布老虎陪他玩,到给他做凉糕等等好吃的,林林总总,恨不得掰着手指头叨叨。
说的刹不住车,还扩展到爹爹哥哥,后来甚至到了老舅。
姐弟俩那位经商的老舅王勇之,走南闯北见识广泛,人也幽默风趣,大方和气。
他给周霁带来的稀奇玩意不少,霁哥儿当然欢喜得紧。
说起过节时老舅送他的花灯。
据说是从陕西买来的,还说是当地风俗。
当时王勇之还开玩笑:“正所谓外甥打灯笼――照舅(旧)”
说到这些霁哥儿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我忘了问老舅是什么风俗了?姐姐你知道么?”
你还别说,这个风俗姝眉还真知道。
前世她在网上交了一个知心密友,是陕西渭南人,曾经详细的给姝眉科普过这个风俗。
在渭南,凡是家有女儿的,在女儿出嫁后有了孩子以后,“娘家人(女子的父母或已婚的哥哥、弟弟)要选择在正月初二到初八(初三到初六的居多)中的一天,给出嫁的女儿送灯。
送灯有前途光明、幸福美好等寓意。
给女儿的每个孩子送一个灯笼和十支小蜡烛。
孩子们就在正月十一到十五的晚上挑着灯笼玩耍。
除了要买灯,还要拿花馍等孩子们吃的或玩的。
这蒸花馍造型主要分两种,老虎和鱼,称之老虎馍或鱼鱼馍。
这个风俗每年如此,直到小孩12周岁为止。
娘家最后一次给孩子“送灯”,即“完灯”,也是最隆重的一次送灯。
每年送灯这项任务,通常是由孩子的舅舅来完成的,所以就有了“外甥打灯笼——照就(舅)”的歇后语了。
完灯,也叫全灯,寓意是孩子长到十二岁时,标志着从童年阶段进入了少年阶段,元宵节期间送灯、玩灯便到此为止,故称为“完灯”。
津津有味听姐姐讲完,霁哥儿完全忘记自己掉金豆的事儿,鬼机灵的说:“姐姐!咱们要是在渭南,今年你就全灯了,是吧?”
姝眉心道:“还没全灯就差点议亲,还是那么个糟心货。”
姝眉轻戳了下他的额头:“是!你个小机灵!”
霁哥儿嘻嘻笑着,猴在姐姐身上撒娇。
姐两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窗外梅香打着伞急匆匆而来,原是姝眉派她去给祖母和伯母,送自己做的竹炭香囊。
进门行礼后,梅香急急禀道:“四姑娘!前面大奶奶院里出事了!”
姝眉一惊:“大伯母可好?”
梅香喘口气:“大奶奶无碍,是姨奶奶摔了一跤,身子恐是不好了。”
姝眉略略放松回身,示意她接着说。
原来家里两个孕妇,眼看前后脚的要临盆。
张氏早就免了那个怀孕通房的立规矩。
这对双方都好。
张氏更是眼不见心不烦,也省得对方生啥幺蛾子。
谁知那个通房钻缝盗洞找人给看了脉象,断定怀的是个丫头。
她觉得翻身没指望了,索性破罐子破摔,想折腾一把。
典型的那种我不舒坦了,谁也甭想舒坦的做法。
在现代这种想法和做法的人被叫做“垃圾人”。
雨雨啦啦的天,她非得去给大奶奶请安。
本被丫头们拦在门外请回的,她没达目的怎肯罢休?
一来二闹的摔了一跤,结果提前生产还大出血,正找大夫抢救呢。
本来这事不宜和姝眉一个小姑娘说。
这些天赵老太太本因不适应梅雨季节的湿闷,犯了心悸的老毛病,一直静养。
连姝眉姐弟都不敢常去打扰她。
今天这事一出,难免惹老太太生气,所以梅香不敢瞒着姝眉。
意识到这些,姝眉忙安顿好霁哥儿,带着梅香赶往祖母处。
赵老太太果然因此震怒,对那个通房恨之入骨。
老太太唯恐张氏腹中金孙有碍,嘱咐她万事别管,安心养胎。
一切由她做主。
张氏哪里放心得下婆母的身体?
反劝她好好静养,否则万一累到,做小辈的她难辞其咎。
姝眉赶来时,两个堂姐已经在了,都在劝老太太千万保重身体。
在姐三个的共同努力下,赵老太太才略略平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