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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肚子多久了?什么时候的事?”好半晌,岑卫东才从震惊中回神,翻身坐了起来,就坐在地上,伸手颤颤抖抖地想碰陈福香的肚子,又怕手太重伤到了孩子,快摸到肚子又赶紧缩了回去。
他这幅小心翼翼的模样逗笑了陈福香。
她抓起他抖个不停的手,按在肚子上,笑眯眯地说:“卫东哥,这肚子不是豆腐做的啦,不会一碰就坏的,你想摸就摸。”
“胡说什么呢!”岑卫东斥了她一句,宽大的手掌轻抚过她的肚子,一遍又一遍,语气中是满满的感慨和愧疚:“福香,辛苦你了。”
陈福香被他说得也有些心酸,虽然她的孕期反应不强烈,但肚子里多了个小家伙,总是没以前那么方便和随意,而且最近她的瞌睡很多,每天都觉得很乏,睡不醒。
身体不舒服,还要为他提心吊胆、牵肠挂肚,他这句后勾起了陈福香的小脾气:“说好的一两个月,你怎么才回来!”
说着鼻子一酸,就朝他扑了过去。
见她挺着个大肚子就这么直扑了过来,岑卫东的魂都差点吓掉了,赶紧起身,接住了她,忍不住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胡闹,也不看看你现在的身体,就这么扑过来,我要是没接住怎么办?”
陈福香扁了扁嘴:“你肯定能接住的,这么近你要都接不住,那就是软脚虾了!”
“好哇,说我是软脚虾,我就让你看看我的厉害!”岑卫东打横抱起她,在屋子里轻轻巧巧地转了两圈,然后抵着她的额头,亲昵地问道,“我还是软脚虾吗?”
陈福香咯咯咯地笑了起来:“不是,是我说错话啦,你别转了,你再转我脑袋晕!”
“好,不转。”岑卫东头稍低,有刚长出来的胡渣去蹭她的脸。
倒是不疼,就是有点痒,陈福香有点受不了,赶紧推他:“哎呀,你别这样,好痒,停,人家都说错了!”
她的笑声惊醒了隔壁起夜的龙美华。
龙美华跑到院子里,看到陈福香卧室里隐隐透出的灯光和欢快的笑声、说话声,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回事?是闹鬼了还是陈福香守不住寂寞啊?无数个念头在龙美华脑海中滑过,她实在太好奇了,凑到两家院子的交界处,喊了一声:“福香,福香,你没事吧?”
听到她的声音,岑卫东直叹:“晦气。”
他把陈福香放在床上:“在被窝里躺着,我去打发这个闲得没事干的女人。”
他推开门,站在屋檐下,遥遥望着院子里那个鬼头鬼脑的人影,直接道:“周嫂子有事吗?”
“啊?岑,岑团长,你回来了!”龙美华吃了一惊,晚上她男人回家都没说啊。
岑卫东颔首:“嗯,没事我跟福香就睡了。”
龙美华意识到自己打扰了小两口团聚,有点囧,讪讪地说:“好,不好意思,我听见你们屋子里好像有声音,怕福香有什么事,所以才过来问问。”
岑卫东敷衍地点了点头,关上了门。
龙美华见状,赶紧跑回了卧室,推了推正在打呼噜的丈夫:“哎呀,老周,老周,隔壁岑团长回来了!”
周营长困死了,模模糊糊地应了一声:“回来就回来呗,不要吵,睡觉!”
龙美华瞥了他一记,翻身上床,嘀咕:“明天可别怪我没告诉你。”
***
这厢,岑卫东一回屋,陈福香就问:“周嫂子什么事啊?”
“没事,就问问你这边怎么有声音。”岑卫东不大高兴,夫妻俩好不容易一团聚就被人打搅,他也没了腻歪的心思,坐到床边,隔着厚厚的被子,盯着陈福香的肚子,盯了好几分钟,都舍不得挪开眼。
陈福香有点好笑,掀开了被子:“你想看就看个够。”
岑卫东反手将被子盖了回去:“天凉,别掀被子。福香,咱们的孩子多大了?”
真的太神奇了,他出任务的时候还什么都没有呢,回来妻子的肚子就大了起来,他就要当爹了。
岑卫东恨不得抱着陈福香出去转圈圈大喊,他要做爸爸了!
陈福香抿了抿嘴,笑着说:“已经四五个月了,就在你走之前没多久怀上的。”
十月怀胎,也就是说,再过五个月左右,福香就会生孩子。岑卫东算了一下,正好是明年四五月,不冷不热的天气。
他轻轻拍了一下陈福香的肚子:“你小子倒是会挑时间!”
刚说完,肚子忽然动了一下,把岑卫东吓得不轻,他脸都白了,扭头恐慌地看着陈福香:“他,福香,你没事吧,你的肚子刚才动了一下,我送你去医院!”
“没事,没事。”陈福香赶紧叫住了他,“这是胎动,正常的,医生说进入四五个月的时候,孩子就会开始动,卫东哥,你不要害怕。”
岑卫东将信将疑地望着她:“真的,你没骗我?福香,你若是哪里不舒服,一定不要瞒着我,知道吗?”
陈福香哭笑不得,卫东哥当爸爸都当傻了。
她嗔了他一眼:“要孩子有什么事,我会不着急吗?”
这倒是。岑卫东逐渐冷静下来,知道是自己吓自己,他惊叹地看着陈福香的肚子,眼睛里充满着好奇与感动:“福香,他还会动吗?他都什么时候动?”
陈福香点头:“会啊,从上周开始动的,几乎每天都会动,不过具体时间不一定。”
“这样啊,生命真神奇。”岑卫东感叹不已,想碰陈福香的肚子,又怕惊动了孩子,就那么望着。
陈福香被他看得昏昏欲睡。孕妇本来就瞌睡多,她白天还要上班做家务,真的很困了。
揉了揉眼睛,陈福香问:“卫东哥,你还不睡觉吗?”
“睡,你先睡。”岑卫东抬手关了灯,仍旧坐在床边。
陈福香好笑不已,抓住他的手:“你准备就这样坐一夜啊?”
“也不是不行。”他得消化一下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陈福香一把将他拉了起来:“睡觉啦,我一个人好冷,想你抱着我睡。”
闻言,岑卫东赶紧脱了刚披上的军大衣,钻进了被窝里,抱住了陈福香,眼睛仍旧大睁着,望着她的肚子。
陈福香没看见,鼻端嗅到熟悉又安心的味道,让她的上下眼皮开始打架,不到两分钟就睡了过去。
次日醒来的时候,外面天已经大亮了。
陈福香睁开眼,找了一下,床上没人,难道是她的错觉,她仰头就看到了搭在椅子上的军大衣,终于确定这不是自己在做梦,卫东哥真的回来了。
她欣喜地坐了起来,门在这时候推开了,岑卫东端着脸盆、毛巾和挤好牙膏的牙刷进来了,见她起来立即将牙刷和漱口杯递了过去:“福香,刷牙!”
陈福香被他夸张的行为给惊到了:“不用,卫东哥,我马上就起来。”
在屋子里洗漱、洗脸什么的也太夸张了。
对了,现在几点了?陈福香找到放在床边的手表,一看时间,顿时慌了:“哎呀,我要迟到了。”
她赶紧掀开被子起床。
岑卫东按住了她:“今天别去上班了,好好睡一天,待会我去给你请一天假。”
陈福香不答应:“不行,现在厂子里非常忙,我又没病没灾的,怎么能随便请假。”
两人正争执不下,院子里忽然响起了徐政委的声音:“卫东,卫东……”
岑卫东听到声音,轻轻拍了拍陈福香的肩:“累了就休息一天,你现在的身体不比以前。徐政委在叫我,我出去看看。”
说罢拉开门出去。
徐政委只是听龙美华大早上地在哪儿嚷嚷“岑团长回来了”,不大相信,便跑过来喊了两声,没想到还真把人给叫出来了。
徐政委有点无语:“你啥时候回来的?去军区那边报道了吗?”
“去了。”岑卫东的回答言简意赅。
徐政委无语了:“那你怎么没回团里?还有这么近,回来了也不吱一声。”
“吱!”岑卫东从善如流,吱了一声。
徐政委开始没反应过来:“你小子干嘛……不是,我说让你吱一声,你就真吱一声啊?”
岑卫东没功夫应付他:“大清早的,你到底什么事?快点说,说完了我还有事要忙。”
徐政委无语:“你能有什么事?几个月不见,你都一点都不想念咱们这些老同志?”
岑卫东翻了个白眼:“都是大男人,老徐,你腻不腻歪。对了,嫂子还没走吧,福香今天请一天假!”
闻言,徐政委扫了一圈,没看到陈福香,估摸着还没起来。以往勤快能干的小姑娘这会儿竟然在赖床,罪魁祸首是谁不用想也知道。他用看禽兽的目光看着岑卫东,又不好说得太明白,最后不大好意思地挤出一句:“你悠着点,福香年纪小,经不起你这么折腾!”
岑卫东无语了,瞥了徐政委一记:“你想哪儿去了?是福香怀孕了,我想带她去医院做个检查。”
“怀孕,什么时候的事?”徐政委的表情有点微妙,他这好搭档最近四个月可都不在。
沉浸在巨大喜悦中的岑卫东没留意到他微妙的表情,乐呵呵地说:“还能什么时候,我走之前。你记得跟嫂子说一声。”
徐政委松了口气,又觉得很神奇:“福香怀孕好几个月了?怎么没听说?”
提起这个,岑卫东的尾巴差点翘上天:“福香说,想让我这个做爸爸的第一个知道这个消息。”他忽略了大舅子已经领先他一步这个事。
这两口子还真是腻歪。徐政委牙酸,撇了撇嘴:“有什么稀奇的,我都两个皮小子的爹了。行,我会把话给你带到。”
岑卫东才不管他怎么说,高兴地摆了摆手:“谢谢!”
用完就丢,这家伙!徐政委嘴上抱怨,脸上的笑容却一直没散去,好搭档好战友当爹了可是喜事一桩。他高兴地回家,一进院子就说:“他妈,中午打半斤酒庆祝庆祝。”
徐嫂子刚收拾干净厨房,瞅了他一眼:“庆祝什么?有什么喜事吗?”
徐政委裂开嘴笑着说:“卫东要当爹了。”
徐嫂子很无语:“人家当爹,跟你什么关系,你庆祝什么?”
“我,我们不是好搭档吗?他的喜事就是我的喜事,有了革命接班人,这么重要的事,该不该庆祝?”徐政委歪理一套一套的。
可惜徐嫂子不吃他这一套:“我看你是想找借口喝酒,没门。”
徐政委脸上的笑容垮了,他媳妇儿真是不好搞定。哎,卫东到底怎么□□媳妇儿的,他那媳妇乖乖巧巧的,一看就什么都是他做主。
徐嫂子跟徐政委斗智斗勇了一番,忽地意识到了不对:“你说谁?卫东他媳妇,福香怀孕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徐政委乐了,总算不是他一个人懵逼:“可不是,我也吓了一大跳,他走之前怀上的,听说为了让卫东最先知道这事,福香一直瞒着咱们呢。对了,卫东给他媳妇请一天假,说要带他媳妇去医院做个检查。”
“应该的,这都好几个月了,是得好好检查。”徐嫂子赞许地说,又道,“福香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吃的?要吃咱们家的泡菜吗?待会儿给她带一点去。”
徐政委嘀咕:“泡菜有什么好吃的?”
徐嫂子剜了他一眼:“你懂什么,怀孕了容易反胃,孕吐没胃口的时候,就想吃点酸的。”
徐政委不想跟她争,拿起帽子:“我去上班了。”
“成,你下班回来的时候去供销社看看有没有麦乳精,有的话买一袋,福香怀孕了,咱们得去看看。”徐嫂子提醒他。
两家离得近,徐政委跟岑卫东又是搭档,关系处好了也有利于工作的开展。
徐政委点头:“好,我知道了。”
两人的话并没有刻意避着人,因而不到一天,陈福香怀孕这个事就传遍了家属区。吃惊的人不少,尤其是在服装厂上班的职工,朝夕相处竟没看出来,大家都惊叹极了,私底下说什么的都有。
但这些话丝毫影响不了陈福香和岑卫东。
两人吃过饭后就去了军区医院做检查。其实陈福香觉得自己一切都挺好的,并不想耽搁半天去医院,但岑卫东不放心,非要去看看。
看看就看看吧,但一进了医院,两人就碰到了熟人。
“你们怎么来了?是福香不舒服吗?”郭若君看到岑卫东扶着陈福香的胳膊,走路都小心翼翼的样子,眼底蔓延上几分担忧。
岑卫东心情好,摇了摇头:“不是,福香怀孕了,我带她去做个检查。”
郭若君吃惊地看着陈福香的肚子,但冬□□服太厚,她根本看不出来。顿了几秒,她说:“恭喜啊,几个月了?”
“快五个月了。”陈福香腼腆地说。
郭若君点头,对岑卫东说:“你去挂号吧,我在这里陪着福香,那边人多,别撞到了福香。”
岑卫东也担心人撞到了陈福香,扭头看她的意思。
陈福香点头,挂号的地方也就几十米远,人来人往的她又不是小孩子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岑卫东笑笑,又冲郭若君说:“麻烦你了。”
郭若君摆手:“跟我客气什么,说起来福香还是我嫂子。”
岑卫东讶异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去缴费挂号了。
郭若君把陈福香扶到旁边的一边坐下,笑盈盈地问:“你身体还好吧?”
陈福香点头,笑眯眯地说:“挺好的。”
郭若君挠了挠脸,素来爽朗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红晕:“那个,你哥他还好吗?”陈福香没料到郭若君这么直白,一时愣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哥从没在她面前提过郭若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