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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白卿衣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被人请进了内门,来到了位于玉剑峰脚下的炼丹坊。
为什么会请她?
据说是因为昨日她为古悦所做的那番救治,成功地保住了古悦的一条小命,于是古悦的亲爷爷古长老想要见一见她,当面谢过她的救命大恩。
那为什么她会这么忐忑不安?
那自然是因为……古长老可是她前世的师父啊!前世若非这位老者,她根本进不了内门,也走不上炼丹之路。
不管后来发生了什么,古长老的教导之恩是白卿衣永世不敢忘记的。
只可惜,古长老去的早,当年他在丹峰会上出了事,身受重伤,回来后不到五年便驾鹤西去,因此连她和宁谵的喜酒都没喝上。
而如今,她竟然还能再见师尊大人,心情怎能不激动?
“你就是白小友?”古长老人还未到,声音先到,依然是那么慈祥。
听到这久违的熟悉的声音,白卿衣那颗小心脏扑通扑通乱跳,眼圈不由得泛红。她稍稍调整了下呼吸,平息了下心情,这才抬起头来,就看见一位白发苍苍脸色红润的老者领着古悦走进了厅堂。
古悦不知是出于羞愧,还是出于敬畏爷爷,没了平日里飞扬跋扈的样子,神色恹恹地低着头。
师父,徒儿好想念您啊……
面对往日的师尊,白卿衣在心底大声地呼唤,表面上却纹丝未动,镇定自若,只是恭敬地行了礼:“见过古长老!”
“小友不必多礼!”古长老和蔼地笑道,将白卿衣拉到身边的位子上坐下,“快坐快坐,说起来,你还是我们家悦儿的救命恩人,老夫应当谢谢你才是。”
“爷爷!”古悦羞红了脸,都不敢用正眼去看白卿衣,只能拉着自家爷爷,噘着嘴表达不满,“我可没求她救我……”
“胡闹!”古长老脸一黑,喝道,“昨日发生的事,别以为我不知道!整天在门派里胡作非为,老夫的脸都快让你丢光了!”
“我才没有,分明是她……”古悦气不服,刚想狡辩,就被古长老狠狠瞪了。
“闭嘴!”古长老恨铁不成钢地骂了一句,转而又看向了白卿衣,“你看人家白小友,年龄没你大,却比你更为懂事,更为沉稳,你也得好好学习学习人家才是。”
古悦哭笑不得:“我一个内门弟子,学她做什么!”
“咳咳咳,”古长老懒得再理古悦,于是不好意思地冲白卿衣笑道:“让小友看笑话了,都怪老朽平日过于宠溺这丫头,才让她做出如此愚蠢之事。小友不计前嫌,还救了她的命,老朽感激不尽!”
“长老莫要这般客气,这是弟子应当做的,相信任何一名医者见此状况,都不会袖手旁观。”白卿衣抱拳道,神色凝重,“但……古师姐这病,依弟子所见,还是当尽快医治。”
“胡说!我乃修仙之人,又不是凡夫俗子,怎会有疾?”古悦不相信,或者说她不肯相信,硬是噎着一口气,憋着眼里的酸楚,狠狠瞪着白卿衣,像是在给她施加压力,定要让她收回刚才说出口的话来。
古长老大惊:“小友能看出她是什么病?”
“师姐此疾是从母胎自带而来,自然与旁人不同。”白卿衣太清楚古悦到底得了什么毛病。
她祖母这一系传下来的,是一种十分恶劣却又很难查明的脑疾。
前世的古悦一气之下远嫁到天南山脉,誓与他们老死不相往来,结果积恨成疾,没多久就传来病重的消息。古悦的夫君,天南山一派的少门主不惜重金求得一位圣手大能,这位大能本事了得,竟能劈开古悦头颅,取走病灶,救了古悦一命。
听说,从那之后,古悦修身养性,抛却往日旧恨,与夫君恩爱白头偕老,直到逝去,倒让白卿衣有些只羡鸳鸯不羡仙。
“小丫头,你既然能看出她的病症,那……”古长老眼里涌出了希望,虽然知道对方年纪尚幼,不太可能有那个能力,但她既然能看出一二,水平就已经远在那些所谓“名医”之上了。
“古长老,弟子不过家中祖传医术,对此略知一二罢。但若说救治,弟子可就不够格了。”白卿衣刚一说完,就看见古长老脸上写满了悲伤。
天下之痛,最痛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失去至亲,孑然一身独活于世。
前一世古长老去得早,因此对古悦的病情一无所知,而这次,却因为白卿衣的误打误撞,将古悦的病情提前暴露出来了,老人自然焦急万分。
白卿衣又怎能看着古长老难过伤神?
“不过,”白卿衣于心不忍,又开口道,“弟子家父曾言,南方有一位医圣,妙手回春,药到病除,听闻他甚至能剖开病患脑颅,取出病灶。古长老不如派人去打听打听。”
“如此,甚好!”古长老的眼睛里涌出了些许泪花儿,放下了心头的一块巨石,他反而显得有些脆弱,一直默默地念叨着:“甚好啊,甚好!”
“爷爷!”古悦皱着眉,拉着自家爷爷的胳膊晃了晃,“别被她忽悠了!”
“放肆!”古长老两眼一瞪,对古悦板起了脸,“平日老夫对你管教不够,过于纵容,使你变得飞扬跋扈。从今日起,你给我收敛起你那臭脾气,再让老夫知道你仗势欺人,休怪老夫对你不客气!”
从未被自家爷爷这般凶过的古悦,顿时感到委屈极了,眼泪像豆子一样一颗颗地落了下来:“哇,爷爷,连你也凶我!你们都因为她凶我!”“老夫这是为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