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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岩打了一针退烧药之后就一直在睡觉,晚上七八点躺在床上被陈妈喂了一点东西之后就接着继续睡,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五点多。
他这一觉前半段睡得头昏脑转,后半段倒是睡得格外香甜,一觉醒来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天已经亮了。
五点多天已经蒙蒙亮了,光线穿过纱帘透进室内,单岩睁开眼睛下意识的寻着光亮处朝窗户的方向看去,看到了自己房间里垂挂的几米高的白色纱帘。
外面天亮了?几点了?这是单岩脑海里的第一反应,接着他眼睛瞪大不可思议的转头看着刚刚自己实现垂落的地方。
等等,他为什么会知道天亮了?他怎么会看的见?
单岩用力的眨了眨眼睛,确定自己没有在做梦之后惊愕的坐了起来,他调转视线转向屋内,看到了自己床尾拖在地上的毯子、昏暗的房间内的沙发桌椅还有柜子,以及房间两旁安装的反射着冰冷光线的扶手。
他不可思议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又揉了揉,这几秒的时间里几乎用光了这一辈子的震惊,一个二十多年都没有看过这个世界的人一夜之间竟然重复光明!?
单岩掀开被子起身,接着更让他吃惊的事情发生了,他竟然听到床单上布料相互摩挲的声音甚至是窗外的几声鸟叫。
抬手摸耳朵,什么都没有,他没有戴助听器,竟然也听得一清二楚?况且他常年戴助听器,通过助听器听到的声音和耳朵直接听到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他不但恢复了光明耳朵也听得见了?
单岩起身拖鞋都没有穿直接下地,他走到自己惯常扶着的扶手旁边,冰冷的触感让他感应到这一切全部都是真实的,他顺着扶手朝前走,脚下是凸起的盲道地砖,他从床边一直走到卫生间那头,又从卫生间走到了房间门口。
他看到了自己经常用来睡午觉的欧式沙发,还有房间里的餐桌和椅子,一排白色的高顶欧式大柜也静静的立在门边。他的手摸过沙发扶手桌面台布,这一切都是他的手指所熟悉的,而现在他竟然全部都看得一清二楚,形状长度高度颜色,所有的一切,只要是他这双手曾经摸过的!
他走到窗边拉开纱帘推开落地窗,深绿色的草地铺成在视线之中,抬目远望,苍翠的山峦印入视线之中。
单岩这辈子第一次彻底领悟绿色究竟是什么颜色,第一次知道除了黑色意外的颜色是什么样的。
激动、兴奋、不可思议,他脑海中心田里萦绕着各种情绪,几乎要把他整个心房填满。
他激动的关上落地窗跑进了卫生间,在那面巨大的镜子里看到自己的模样——那是个长相清秀漂亮的青年,皮肤带着病态的白皙,英气的眼睛立挺的鼻梁,眉眼之中继承了单家人都有的干净飒爽。
那一刻单岩心中的所有的激动都转换成了虔诚的感激,他对着镜子闭上眼睛,他不知道要感激谁,是感激这个世界还是感激这个让他回到六年前的时空?而他心中原本掩藏在阴霾之下的心好似感受到了这个世界对他额外的垂怜。
不但回到了六年前,一夜之间还重见光明听到了声音,带走了绊绕他多年的眼盲耳聋,这如果不是巧合,就是上天对他额外的怜悯关照吧。
再次睁开眼睛,单岩眼中已恢复了冷静,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二十多年来所有的自信都在这一刻膨胀,他想既然老天都在帮他,他怎么能让自己失望让他死去的母亲失望呢?
他一定要守住单家,打垮所有的阴谋,让那些垂涎单家产业的走狗全部从单家滚出去,让那对狗男女也尝尝被火舌烧身的滋味。
陈妈像往常一样早上七点多过来叫单岩起床,进门的时候单岩已经坐在床边穿好了衣服,正垂着眼睫静静坐着。他耳朵上已经带好了助听器,只是那助听器如今不过是一个用来骗人的装饰品罢了,拔掉电池之后根本没有半点用处。
陈妈见单岩已经起床了忍不住道:“小少爷你怎么起来得这么早?不要再休息休息?医生等会儿还要过来检查的。”
单岩垂着眼睫目光里和往常一样没什么声色,余光却看见了眼前这个照顾了自己这么多年的老实妇人,他暂时还不想向任何人暴露自己,只是伸手抓过陈妈的手笑道:“陈妈你别担心了,我都好了。”
陈妈拍拍单岩的手:“怎么能不担心啊,你昨天额头烫得哦,我的祖宗。”
正这么说着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程雅勤带着家庭医生走了进来。
单岩从余光里看见了女人的样子,长得很漂亮气质也很雍容,因为没法仔细观察这么看着倒是也能看出女人的气质不错,一眼看着也根本不像个歹毒的人,朝着单岩投射过来的目光甚至带着几分着急和怜爱。
真是装得像啊,恐怕自己都能把她自己骗过了,然而单岩却记得自己被烧死前程雅勤对自己说的那些歹毒的话语。家庭医生带着简单的医疗器械上来给单岩检查身体,程雅勤在旁边道:“平时都保养得好,没生什么病,昨天发个烧可把我吓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