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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时辰后,落日夕垂,天光暗淡,思过才终于结束。
学生?们先是由跪改坐,一边揉着?已经僵硬涩麻的双腿,一边小声闲聊着?。
赵明锦就在这小声闲聊间,听到裴敬的声音传来:“行之兄,你这是要做什么?”
她下意识扭头?看过去?,只见?叶濯正垂眸敛目,手上执笔,在纸上颇认真地写着?。
他?们之间隔了许多人,她自然是看不清他?写了什么,只能听到他?说:“也没什么,不过是祖上传下来度脱怨灵的做法。”
他?声音清淡,恍似谈论天色一般,可其间内容,却比暗沉下来的天色要可怖的多。
有人惊诧地重复了一遍:“怨、怨灵?”
赵明锦也不由挑了眉梢,好整以暇地坐在原地,听叶濯在那?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前些日子?家父来信说,家中一仆人不知何故,竟在夜中跳入池塘自尽了,自那?之后,”他?的声音变得极尽低迷飘渺,“日日夜半三更,都能听得池塘边传来哭泣声,初时有胆大的下人去?看,谁料……”
他?声音一顿,众人脸色跟着?一变,连裴敬都肃了神色:“怎么了?”
“那?下人被发现晕倒在池塘边,被叫醒后就变得疯疯癫癫,指着?池塘不停地说——有鬼从水里飘出来,他?要回来复仇了。”
说完这些,叶濯恍然一笑,借着?暗淡光线的衬映,给他?这笑平添了些诡异与骇人:“鬼神一事虽说虚无缥缈,却也该存敬畏之心。月末月初,阴气极重,只有将那?人名讳记在纸上,在三更前寻一处正气浩存之处烧掉,再念上三声那?人的名字,然后速速回房间,怨灵便不会找来了。”
与叶濯始终不对付的黄怀安就在这时蓦地开了口?:“你烧完回房了,旁人若恰好在那?时出了门,岂不是会遇上?”
“这……”叶濯摆出一副他?也很无奈的模样?,“只能委屈诸位同窗,今夜三更后莫要外出。”
向学监和?秦学正恰好在这时起身,脸色不郁地走?到他?们身边:“读圣贤书,走?圣贤道,怎能张口?闭口?鬼魅神灵,还?不速速去?读书!”
“是、是。”
众人七嘴八舌的应了是,一股脑地都散了。
赵明锦站起身来,理了理衣裙:“我瞧着?陈行之是个雅致正直的,想来不会拿这事玩笑,”顿了顿,她看向庄夫子?,“三痴先生?,你觉得呢?”
庄夫子?没想到她会刻意问到自己,怔了一怔,脸色阴郁地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老夫问心不愧,自不怕找上来,旁人可说不准。”
赵明锦与向学监他?们互视一眼,佯做心虚:“我去?馔堂用饭,告辞了。”
用过晚饭,回到房中,赵明锦将门关?起来,忍不住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之前她将夹在门缝中的字条给了叶濯,叶濯除了查出写字条的人是庄夫子?以外,还?查出了件怪事。
叶濯打探到,数年前曾有一位书生?,因为没有得到荐举而自缢于书院后山,此后后山就被设为禁地,再不允许学生?们踏足。
经年过去?,在去?年岁末,有学生?在夜里偶然听到哭号声,循着?声音过去?,发现正是后山方向。
那?声音夜夜响起,再加上书院后山又曾死过人,学生?们揣度过后,不免往鬼怪那?方去?想,一时竟闹得人心惶惶。
那?时向学监并未上书皇上,而是写了书信给周方显。
周方显也是个办事利索的,没几?日的光景,就请了位据说道法十?分高深的老法师。
老法师带着?书院所有人一起去?了后山,当着?他?们的面开坛做法。
据说那?场法事做的是雷霆霹雳,透蓝的冥火在半空中烧了足有半个时辰,意指将鬼魂烧的灰飞烟灭了。
自那?之后,后山的哭号声就没了。
赵明锦从来不信鬼神,而有人想用鬼魂这种拙劣却管用的法子?来震慑众人,更说明后山有蹊跷。
叶濯不能暴露身份,又想去?仔细探查,势必要寻个万无一失的法子?。
他?编了那?么一套说辞,听起来还?挺唬人的,应是能管用。
朔月之夜,如泼墨一般不见?天光。
赵明锦踏出房门,先去?了学生?们的寝居院落,准备同叶濯一起赶往后山。
快要走?到时,突然见?到三个人鬼鬼祟祟的走?在院子?里。
刘柏提灯,神色厌烦,黄怀安和?段希文?走?在他?身侧,前后乱看,一副惴惴不安的模样?。
刘柏道:“那?人之死与我等全无干系,我们为何要做些。”
“怎会全无干系,”黄怀安咬牙,“若我们当时跟过去?,说不准她就不会……”
段希文?声音粗哑地打断他?:“行了行了,半夜里提这个做什么,咱们快些去?烧,快些回房,就算她真有魂魄在,也别来找咱们!去?找那?个害她的凶手,或者,”他?声音一顿,冷哼一声,“去?找谢如询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