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十九章(2 / 2)
比如门口京冈高宏停的车,已经被确认是保时捷了!“那个啊,去车行五钟头八百租的。”
比如京冈高宏那一身行头,是绝对不会骗人的!GUCCI!LV!阿玛尼!
“今天早上去奥莱两百一件买的——你问为什么这么便宜?你没注意到那些都是死亡荧光色吗?根本卖不出去,零点一折都卖不出去。我刚好是冷白皮,捡漏了。”
还有高定!
“去望天门李老太那里自带布做的,手艺不错吧。”
还有贵族气质!
“以前当练习生上演技课的时候,我堂堂课排第一。”
最关键的是那口流利的京都腔!
据小黄说,京冈高宏说的不是标准日语,而是京都腔!这是日本最古老、最高贵的方言——而峰山京冈家就生活在京都!
“信我!”小黄拍着胸脯跟澜澜打包票,激动到眼白充血,“京都腔就是这样的!语速慢、把DESU(です)统一发音成DOSU(どす)——还有那个‘对不起(すんまへん)’、‘为什么会这样’(なんでやねん)那两句,都是标标准准的京都腔!绝对!我在油管上看过很多京都腔的视频,一模一样啊!”
因为小黄太过激动,澜澜差点被气得脑部二次充血,“你这么高兴干什么啊!澜澜的心都要滴血了,心想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你确定完了老娘不就完了吗!
华族!真正的华族后裔!富二代贵二代!追求徐道迎!还是纯28K舔狗!
他那么爱徐道迎,可徐道迎还对他不屑一顾!
这是要让她脑壳三次充血的节奏吗?!
小黄也意识到自己莽撞了,赶快赔礼道歉不提——可她也委屈,因为实在是太爽了啊!
那种平生所学能够派上用场、自己也能当一把神探的感觉,真的是很让人觉得自己就是个天才啊!
智商的优越感,才是爽感的真正来源!
“让她们以为自己获得了智商的优越感,”荀辙举起了一杯红酒,对身边的道迎假笑,“就是这次装逼的关键。”
道迎瞠目结舌地看着自己面前的大侠,吞了吞口水:“所以你日语到底哪儿学的?”
“唱跳爱豆不学日语?”
“……”
“我们老板虽然起名用德语,但他一度志在日本市场,说要走出国门,扬我国威。”
“荀辙,”道迎发自内心地赞美荀辙,“您真是古今中外学以致用第一人。”
19.5.
学以致用的还不止这一点。
荀辙为了能让自己更有日本人的特征,还很严谨地化了心机裸妆——他说说话习惯不同,脸部肌肉动用不同,会导致肌肉走向有差别,并最终影响面相。
再加上精心打理的眉毛、头发,还有那贵族一般的忧郁气质,以及那一身行头,老实说,道迎刚见到他的时候,都有点不敢认。
和荀辙像,但又很不像——不好说,就感觉这是两个人。最多面相像,但绝对是两个人。
这怎么会是那个她家楼下修手机的楞头小子啊。
这也算是荀辙歪打正着了——他不知道澜澜其实是见过他的,如果他什么化妆都没做,澜澜一定会认出他,这次装逼出警也就会失败。
但谁让咱们的小老弟严谨呢?
“化妆术、演技、日语……”道迎掰着指头数,跟荀辙站在角落小声嘀咕,“老铁,我再说一遍,你当年不红,真是天理难容!”
上哪儿找这么八项全能的爱豆啊!
被夸奖了,荀辙耳朵有点红,他想要抓耳朵,但摄于自己的贵族人设,便只能就势将举起来的手优雅地放在栏杆上,作凭栏远眺状:“昨天晚上查你们梨厂跟哪些日本公司合作过,找了下董事会名单,正好看到京冈这个姓氏,感觉像是比较久的贵族姓氏,一查果然,搜罗搜罗也就冒充了。”
“说起这个——你居然还会京都腔!”这是道迎最震惊的地方——这年头爱豆为了日本市场学个日语需要这么拼吗!
有些日本人自己都未必会京都腔好吧!
“啊?京都腔?我不会京都腔。”出乎意料的是,这次荀辙否认了道迎的赞美,“都是在油管上现学的。”
道迎瞪大了眼睛:“现学?你胆子也太肥了吧,你不怕暴……”
“你记得我专门问过你吗?”荀辙打断她,“我问你,你们班有没有去日本留学或者在日本长期生活过的人。你说没有,只有一个日语爱好者。”
“对啊,所以呢?”道迎不解。
荀辙勾了勾唇,露出了一个道迎很熟悉的“想嘚瑟又想装逼”的低调奢华表情:“所以,我们用的是一套京都腔教材。”
19.6.
“作为一个外国人,哪怕她是一个日语爱好者,她接触京都腔的渠道也就那么几条——油管的寥寥几个视频、网上总结的那几条规律,没了。”
“她没有长期在京都腔的环境下生活,自然没有办法知道真正的京都腔是什么。当然,我也不知道真正的京都腔是什么,但问题不大,我只要说的特别像‘她能够接触到的那些材料里形容的京都腔’即可,其他的部分像不像无所谓。这就好像你在一个懂中文的毛里求斯人面前讲四川话,他最多能通过大概的腔调和‘抓子’‘龟儿’之类的关键词判断这是四川话,但你要是在‘抓子’和‘龟儿’中间加一堆标准普通话,他也分辨不出来。”
“她是外国人,我也是外国人,我们接触到的语言材料是相同的。还是那句话,我只需要说得和她看过的那些有关视频还有规律总结网页一模一样就够了。”
“同理,装贵族的原理也是一样。”
“你没见过贵族,我也没见过贵族,她没见过贵族,咱们都没见过贵族,更没见过日本的贵族。所谓贵族的特征不过就是根据影视剧、小说、都市传说构建出来的,是我们想象中的贵族,不是真的贵族。类似于‘穷人以为皇上会用金锄头锄地’那个笑话,”荀辙指了指自己,“而我只需要表现出‘我在用金锄头锄地’,足矣。”
“你……”道迎还打算说什么,突然服务员朝两人走来,道迎只能暂时作罢。
问了一下,才知道是澜澜那边怕国际友人太渴了,专门让服务员送了两杯卡布奇诺过来。正好附近还有一张玻璃小圆桌没人坐,两人就在那里落座。
道迎眼睁睁地看着荀辙施施然坐下来,左手扶着桌边,上身笔挺,仰头不看盘子,用小勺子轻巧地舀着咖啡,像燕子那样轻盈地将咖啡送入口中,小勺子和嘴唇呈直角;同时,他一边漫不经心,左顾右盼,一边运用小勺子,精巧地如同扇动纤小的翅膀,不会滴洒,也不会发出喝咖啡的声音或器皿碰撞的声响。
“出现了!”道迎听到小黄已经激动到这边都能听清的声音,“跟太宰治《斜阳》里写得一模一样!华族就是这么喝东西的!”然后,她看到了澜澜倒抽了一口冷气,在见到道迎的视线后,又立刻装作若无其事。
道迎默默地回过头:“你也看过《斜阳》?故意的?”
荀辙举起咖啡,微笑。
“所以华族真的是这么喝咖啡的吗?”
“谁知道呢?”荀辙耸耸肩,“徐道迎,你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道迎一直胳膊支上桌子,挡住了自己另一只胳膊,在众人看不到的角度竖起了大拇指:“逼神,这波你在第五层。”
荀辙放下咖啡,竖起一根手指,高深莫测地摇:“不,你说错了。我在大气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