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戒断反应(1 / 2)
“二楼那些……都是‘改造计划’的失败产物。”楼濯玉开口。
改造计划,这些年一直由勃列夫的毒牙兵团、猫头鹰的贩丨毒集团以及ISS为首,所进行的“亡灵战士”改造计划。
就如同那枚顾父拼死送回来的芯片所述,他们将从废墟星带回的DM3826病毒“亡灵”进行提炼与改良,注射进那些无辜的生命身体里,想要培养出真正可以听从指挥的所谓“战士”。
大部分生命都会在实验中因为承受不了病毒的侵蚀而死去,小部分会活下来,但却没有任何神智,只会进行无差别的盲目攻击。
他们一直在尝试开发这些怪物的脑域,但目前依旧能得到重大的突破。
但还有极小的一部分,他们在病毒侵袭的过程中既没有死亡,也没有变成彻头彻尾的怪物,并还保留有一定的神智,他们称这些实验体为“半转化者”。
然而,在改造计划里,这些半转化者是没有任何价值的,是失败的。
他们的身体羸弱不堪,甚至连走路都成问题,只能躺在培养皿中苟延残喘。
大部分的合作者在屡次失败的二次改造过程中都放弃了研究,只有猫头鹰还在坚持,并派人到处接收那些原本要被勃列夫他们销毁掉的实验体,对外宣称他的博士对此很执迷,并坚信他一定会成功。
这就是火种计划的来源。
然而,事实上火种基地中,这些研究员所做的事却出乎楼濯玉的意料。
一边,他们从各个渠道送来很多蓝星人,给他们直接注射未经提炼改良的病毒,甚至注射药物加速他们的感染。
另一边,他们却从二楼的半转化者身上寻找提取所谓的抗体,为那些被感染的蓝星人注射,希望治愈他们。
十年来,基地已经提取到了可以延缓病毒蔓延的药物,但却无法彻底治愈,他们依旧会在三到六个月内被侵蚀死亡。
三个月前,楼濯玉作为猫头鹰最为信任的六名亲信之一被他派来驻守这里,与郑业一起替换原本轮值驻守在这里的陈硕和周三海。
就在基地后方,雪山深处,保存着DM病毒的母体,只有那里的环境与病毒的母星废墟星相仿,可以有效保持病毒母体的活性。
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有基地的人员外出,带走一批子系病毒,被称为“种子”,提供给诸如勃列夫与ISS这样的合作者。
作为改造计划的组织者与病毒的所有者,猫头鹰拥有着分配病毒的权利,并且每年都要从其他合作者手中收取巨额的“保管费”。
这些资金,全部投入到了火种计划的研究当中。
楼濯玉能够猜到猫头鹰一定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却一直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病毒是他扩散出去的,改造计划也是他牵头的,但现在,他居然一边扩散病毒一边研究怎样治愈病毒感染。
这很矛盾。
随着楼濯玉的讲述结束,房间里安静下来。
顾野紧蹙着眉头,却不知要怎么开口,说些什么。
他侧过身靠在楼濯玉身上,头放在楼濯玉的肩膀上:“那你呢?”
这三年,你是怎样度过的?
又是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鬼样子的?
楼濯玉搭在顾野身上的手摩挲着肩头:“……我很好,不必担心。”
顾野看着楼濯玉瘦削的脸、苍白的唇,心头一阵酸意:“骗子。”
楼濯玉笑了笑,没有解释:“你呢?”
“楼少校,你现在应该叫我长官了。”
“嗯……大名鼎鼎的蓝星第一军团野火大队长,顾野上校。”
顾野转过头看他,弯起眼睛笑,露出唇角尖尖的虎牙:“可以啊少校,消息灵通啊。”
“我还知道毕业那年你得到了那把枪,
知道你翘掉授枪去了拉斯加的地狱营,
知道你在夏湾岛的保卫战中伤了膝盖,
知道林战那小子现在在你手下服役,
知道你一直住在雪域大队我们的寝室里,
知道……你一直在找我。”
顾野的笑就这样慢慢僵在了脸上,他突然低下头,红了眼圈:“你这个人啊……”
楼濯玉垂眸看他,眼里是能够将人溺毙的温柔。
两个人就这样靠在一起,温声低语,偶尔会传来几声低笑,仿佛空气都是暖的。
直到天色将明。
“我收集了一些东西,你带回去,给军部。他们知道该怎么做。”楼濯玉拉开窗帘看看了窗外的天色,站起身,朝卧室里走,语气带着利剑出鞘般的锋锐:“这么多年了,也该收网了。”
“好。”顾野笑着点头,揉了揉坐了一夜有些酸麻的腿,看着楼濯玉进了房间。
然而,就在他准备跟进去时,却听到屋子里突然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
顾野心中突然一慌。
他快步进去,却发现楼濯玉正半跪着,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
“……你怎么样了?!”
顾野过去扶起他,却发现了楼濯玉滚烫的体表温度与脸色不正常的潮红。
楼濯玉低声喘息着,眼神有些散涣,却依旧咬牙低声道:“我……没事。”
然后他的呼吸开始粗重,他的瞳孔开始失了焦距。
“……”顾野张了张嘴,突然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以及楼濯玉面色憔悴的原因。
这是戒毒所里经常能看到的……戒断反应。
“出去,顾野。”楼濯玉哑声道。
顾野沉默着,反手抱紧了他。
“出去,这是命令!”
顾野一把将楼濯玉打横抱起来:“我现在是你的长官,楼少校。”
“出去,别看……”楼濯玉的身体已经开始颤抖,却依旧在抗拒着顾野的怀抱:“出去……”
顾野紧抿着唇,楼濯玉轻柔地放在了床上,然后自己也爬上床,抱紧了他。
楼濯玉已经开始神志不清了,他抖着唇,紧闭着双眼,低声喊着“……冷……”
但是他的体温是滚烫的,他的额头甚至沁出了汗珠。
他抱紧了顾野:“好冷……”
然后他的声音低下去,嘴唇蠕动着,顾野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他靠过去,直到耳朵几乎贴到了楼濯玉的唇上,才听到了楼濯玉低声念着的。
楼濯玉说:“……顾野……顾野……”
“……妈的,傻子。”顾野的眼泪突然就下来了。
三年,只要断了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作的戒断反应,他就是这么撑下来的吗?
简单的两个字,一个名字,像是被他刻进了骨髓里,溶进了血液里,随着心脏的跳动成为了一路支撑着楼濯玉的信念。
他不能死,也不敢死。
他的爱人还在等他回去,他还不知道昔日从萨坎的巴罗纳森林里拐回来的那个少年,有没有如愿拿到那把狙丨击之王;
不知道他的少年有没有长高,是不是依然喜欢光着脚在地板上跑;是不是依旧喜欢捧着一杯热牛奶,眯着眼睛靠在窗边看雪……
他深爱着的那个人啊,才是他真正怎么也戒不掉的毒药。
良久后,楼濯玉紧绷着的身体终于慢慢放松下来,呼吸也渐渐平缓,体温回归了正常。
他睁开眼,便看到了正抱着他,红着眼睛一脸紧张的顾野。
“你啊……”楼濯玉叹息一声,轻吻了顾野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