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狼心狗肺(1 / 2)
石室里有股浓重的血腥味,离得愈近愈是冲鼻。
即使只是扶着墙壁站在外面,心兰也能想象得出里面有多少横七竖八的死者,尸身甚至可能还没凉透……
她垂眸,微湿的乌发柔散满肩,遮住了平静无波的双眼——非是天性淡漠,可她此刻实在生不出太多怜悯与哀凄。
【001,如果不是有你在,这些年我大概也会像他们一样……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保护你的生命以免世界线崩塌,是我被创造时赋予的使命,自然要为之努力。】
【我总觉得……你就像一个有生命的人,不是没有灵魂的死物。谢谢你一直守护我。】
【想多了,不客气。】它连断句都板板正正,可以说非常莫得感情。
极其精准地打击到了难得如此多愁善感的铁姑娘。
“……”忽闻身后似乎有什么响动。
心兰转身去看,原来是江玉郎抽出一把小刀,正对着萧咪咪的脸比比划划。
方才预先下手为强反被点了穴道的绿衫女子眸中似要喷出火来,却口不能言,连啐眼前的小杂种一口都不能。
黑色轻衫的少年咧着嘴笑得无声又畅快。
直到眼角余光注意到她遥遥望来的淡淡一瞥,才收敛了那份小人得志的猖獗神色。
转而将那小刀向下,架在萧咪咪的脖颈处,似乎只是防备她突然冲破穴道对他们不利。
紧接着还变幻出一张温文尔雅的面容,故作正经地朝心兰含笑颌首:他有一张清秀俊朗的面容,在一般的少女面前总是无往不利。
心兰没搭理他,视线移了回去,仿佛只是无意瞧了一瞧,什么也没收入眼底。
——年纪不大,却歹毒又油滑。
石室里那些人都是萧咪咪跟江玉郎两个人做的孽。但在铁姑娘看来,还是后者更残忍些。
白衣公子进去检查了一圈,很快就出来了,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心兰探身想去看一眼,却被他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了目光:“……别看,有些吓人。”
很明显,这形容对移花宫少主而言,不可能成立。但于他心里弱小可怜又无助的铁姑娘,就很合适。
……心兰默默地收回了目光。
于是花公子的面色愈加柔和。
他自然而然地再度搂过她的肩膀,让面色苍白摇摇欲坠的女孩子倚靠着自己缓步行走,一系列动作已是驾轻就熟。
心兰身上的衣裙依旧是半干半湿,只是过了那么久终于不再滴水。
她冷得微微发抖本就是真的,当然不会拒绝对方的好意,轻声道:“萧咪咪在此处多年,一定知道出路。只是恐怕不肯轻易告诉我们。”
渴望表现的江玉郎走了过来,一叠声地附和:“铁姑娘说得是啊,这蛇蝎妇人恶事做尽,定是打的要将我们困死地宫的主意……”
又转了转眼珠子,谄媚道:“花公子,依小弟看,若她不肯说……还是直接将这恶人杀了为好,免得我们一时半刻没注意,教她逃了或是——”
心兰飞快地打断了他的提议,问的却与此时困境不相干的话题:“江公子,你真是第一次杀人么?只是歉疚没有害怕?”
江玉郎面上有一瞬间的错愕,很快又转为悔恨:“是、是呀,我虽从小跟着我爹勤练武学,但他老人家一直教导我不可恃强凌弱,与人比武皆是点到为止……遑论杀人。我、唉……我实在对不起他们啊~”
这回倒是不说自己应该杀人偿命了。
他根本不觉得眼前的两个人:仁善过了头的移花宫少主和那如菟丝花般依附花无缺的美貌少女,会逼着他自绝谢罪。
白衣公子回忆着石室内里多具尸体身上的伤痕,皆是一刀毙命,下手之人显然丝毫不曾犹豫……
这样老辣的手笔,实在很难想象会是一位纯良少年所做。
他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来,却没再像之前那样做任何劝解或评价。
任江玉郎惴惴不安,苦思冥想自己可有哪句话说错惹得他二人不快。
只是温声地安慰身侧的少女:“铁姑娘不必担心,沈前辈上了崖,荷露荷霜她们定然一直在搜寻我们的踪迹……”
看了看手脚僵硬却努力眨着眼睛的绿衫少妇,忽而话锋一转:“何况,我想……十大恶人应当是聪明人,否则也不会做了那么多恶事,到如今还能活得好好的了。”
语罢隔空一指,解开了萧咪咪的穴道。
因气血受阻,她放松后狠狠咳了两声,对着如临大敌的黑衫少年笑得阴恻恻的,不复娇媚模样。
顿了顿,却没有放什么狠话或做什么辩解,约摸知道说了也没用处。
复又抬头,面容庄肃道:“公子您武功高强,奴家万万不敢再生歹意,带几位出去更是简单……只是小女子实在担心自己这条小命呐,不知是否足以将功补过呢?”末了语气原来还是不正经的。
白衣公子连考虑都不曾,清朗的声音温和又沉静:“你若立誓从此不再害人,待我们上去,我自不会伤你性命。”
萧咪咪瞥了一眼面色愤愤的江玉郎,倒像是抛了个媚眼,笑眯眯地问道:“我自然是信得过公子的。却怕这两面三刀的小人陷害,不知、公子可否保护我呢?”
花无缺神色冷淡,狭长深黑的眼瞳藏在眉影之下望过去:“他武功不如你,贸然出手,死的会是谁……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