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公道(2 / 2)
周锦堂抬手掸了掸衣袍,面色不改:“带路。”顾耀堂稍稍缓过一些,睁大眼死死地瞪向周锦堂,却蓦地看到周锦堂带来的那个小厮正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
不知为何,给她这样瞧着,他竟无端端地有些……后背发凉。
陈璧跟着周锦堂,一路到了国公府的华明堂。
堂内上首,老英国公顾云徽端坐其中,旁侧是顾家二老爷顾成业。此二人看容貌都与周锦堂有几分相似,尤其是老国公爷,虽则气度儒雅内敛、与周锦堂截然不同,可眼睛和轮廓却极其相像。
比起这二人,顾成业的样貌气度就逊色得多。他看着四十上下,鬓间竟已有些许霜色,两眼混浊凝滞,看人时透着沉闷死气。
周锦堂一进堂中,顾成业眼底就掠过一丝恨恨之色,冷冷开口道:“大将军好大的架子,甫一登门就带着人直冲内院,这是要抄了国公府不成?”
陈璧跟着周锦堂到堂中,此时才瞧见,这顾成业竟是坐在轮椅上。
周锦堂对顾成业并不理会,大步入内,只对着顾云徽略一行礼。
顾云徽抬手:“不必了,我受不起。你早已不是我们顾家人,欲登门进府,就该提前招呼,如今一声不吭就横冲进来,当国公府是什么地方?”
周锦堂淡淡道:“我今日过来,不是要找麻烦,而是为讨个公道。”
“笑话,”顾成业道,“你眼下贵为一品上将军,目无尊长,六亲不认,这大齐上下,还有谁能欺到你头上?”
周锦堂只看着顾云徽:“顾耀堂纵马行凶,害死我府里的丫鬟,险令其一尸两命,我今日过来,就是为了跟您要个说法。”
此言一出,堂内二人皆是色变。
须臾,顾成业露出勃然大怒之色,激动得身子前倾:“胡说!你这是栽赃,是污蔑!耀堂天性善良,平素见了只虫都不忍心踩,怎么可能杀人?更别说是纵马伤人……国公府上下谁不知道,他天生体弱,根本不会骑马,也不敢骑马,你真当人人都同你一样凶悍野蛮不成?”
他顿了顿,不屑道:“再说,不过是个低贱的丫鬟,死了又如何,值得如此大动干戈?我看你,就是见不得耀堂好,想要借机滋事……”
顾成业原本还要再说,给顾云徽神色不善地瞥了一眼,只有作罢。
顾云徽:“你口口声声说是耀堂所为,可有证据?”
周锦堂还未开口,外头传来下人的通传声:“世子爷来了。”
话音落下,那顾耀堂便由其母柳氏搀扶着走进堂中,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脸色青白,双目泛红:“祖父替孙儿做主!”
顾云徽见他整条左臂都给纱布重重裹住,似是受了重伤,不由霍然而起,向前一步:“这是怎么搞的!”
方才周锦堂不过折断他一根手指,顾耀堂却将整条左臂都用纱布缠裹,做出此等身受重创之相。
陈璧握紧了拳头,心里一阵阵地发寒。
若知春姐真是给这样的人害了……
她不禁闭了闭眼。
柳氏上前抱住顾耀堂,泣不成声:“我可怜的堂儿,你好好地在自家院里,也不去碍着谁、惹着谁,偏偏有人就是见不惯你日子过得好,非要折磨你、糟践你!”
周锦堂看柳氏一边哭诉,一边朝自己这儿夹眼,一副敢怒不敢言的委屈模样,不由微微冷笑。
顾云徽拍了拍桌子,手指着周锦堂:“孽障!你敢!”
周锦堂一嗤:“他自己骨头脆,怪得了谁?”
顾成业气得发抖:“听听,听听,这说的还是人话么……”
顾云徽本要怒斥周锦堂,然见其神色笃定自若,不由心下微顿。
他素来不喜这长孙霸道冷硬的做派,却也晓得周锦堂不是那等会耍奸栽赃的宵小之辈。现下看他如此,不棉疑虑暗生,只压下怒气沉声道:“口说无凭,拿出证据。”
周锦堂看着他道:“顾耀堂落跑以后,叫霍七给他收拾烂摊子,这霍七找了两个市井之徒,妄图将此事囫囵成一桩意外,结果却被识破。如今,那两个人都在我的手里。”
顾耀堂变了脸色,霍七的安排他自然晓得一二,听周锦堂这么说,想是那丘五竟没能逃走。
他不由得在心底连骂了两声蠢货。
顾成业哼声道:“人在你手里,谁知道是不是受了你的威逼利诱才出言栽赃?”
周锦堂并不搭腔,却忽然移步,眨眼竟已闪身至顾耀堂跟前。
顾耀堂惊得后仰:“你、你做什么!”
周锦堂猛然伸手探向他腰间,丝毫不给他反应机会,飞快抽出他腰上的紫色蝠纹腰带。
顾耀堂受力,一下子跌趴在地。柳氏见状惊叫:“耀堂!”
顾成业:“孽畜,你、你竟敢当着我们的面如此肆无忌惮……”
周锦堂恍若未闻,将那腰带举到眼前端详。
过少顷,他低下头,森森地盯向脸色有些发白的顾耀堂,道:“这就是物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