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22章(2 / 2)
金城侯被削爵,侯府亦被彻底查封。按理她眼下应该及时抽身离开,去寻孔慕茹何在,继续向她报复。
但庄舟却猝然发现,她走不了了。
她想要的早已不再是简单地复仇回乡,而是与眼前之人能够再多些时日待在一处,和他成亲,携手,直至相伴到老。
“好。”
庄舟终是粲然弯起双眼,乖巧颔首应答:“我只喜欢将军。”
阑珊灯火于身侧穿行而过,窦葭纯独自一人坐在马车中,远远瞧着甜蜜相拥的庄舟与顾淮济。不过轻轻用力,已将窗边木架捏碎几分。
早在庄舟今夜出宫前,想到上元灯节乃有情人难得相约之日,她还专程去寻过顾淮济。
毕竟三十夜宴上他不曾反对她主动请婚,想是因为对她始终留存一份情谊,即使还未转化成男女情愫,将来也总会有那么一日。
怀着满腹期待乘兴而去,确是败兴而归。
他不仅拒绝她主动相邀,甚至以陪伴洛偃长公主为由搪塞。实则早早用过晚膳后便即刻前去沧化伯爵府与张墨海碰头,同往宫外等待庄舟。
分明她也与他定盟婚约,为何他目之所及,永远只有那个卑劣下贱的胡女。
她定要让那胡女永远消失,再也不能继续存在他与她之间。
……
待到翌日清晨,庄舟正接过狄尔递来巾帕擦拭脸上水珠,便见黄尚宫与一名并不眼熟的宫女匆匆而来,行礼问安:“庄六小姐,定兰宫那边传唤你快些前去。”
趁着帮狄尔给庄舟一起更衣的空档,黄尚宫连忙将情况告知:“似是贤妃娘娘膝下七皇子家的小郡主瞧上了您送给咱们十二殿下的海棠玉坠。吵着闹着,也想从您这得一份。”
庄舟本以为遇着什么大事儿,还正揪着心。闻言不禁放松片刻,笑与狄尔道:“既如此,你去我箱子里寻一份玉坠就好。”
谁知黄尚宫忙不迭阻了狄尔,摇头提醒:“区区小事寻人来告知充容一声即可,何须大费周章定要请六小姐您亲自前去。依奴婢看,还是多长个心眼为妙。”
庄舟心中有数,临行前交代黄尚宫,若超过一个时辰她未从定兰宫返回,立刻前去禀报皇后。
张充容在这后宫也不过九嫔之一,唯皇后才是母仪天下的后宫之主。
果然不出黄尚宫所料,庄舟来到定兰宫时,主殿根本空无一人。
她被那侍女带至偏殿暂坐,又等了大约半个时辰,等到手边茶盏热气几乎全部散尽,也没见着所谓“七殿下家的小郡主”。
坐久了腰疼,庄舟刚想起身稍稍活动筋骨,只听“嘎吱”声起,偏殿门被人缓缓推开。
背光阴影下,隐约辨认得出是窦葭纯身形。
尚未等庄舟反应,又有两名黑衣人从她身后冲出,抬掌向狄尔颈后劈下,瞬间失力。
“你做什么!”
庄舟亦被那两人锢住手臂动弹不得,慌乱中被猛地踹中膝盖,双膝骤然跪地摩擦,险些吃痛出声。
“啪”的一声,窦葭纯毫不客气向她脸上扇来,不解气般又从另一边迅速落下第二耳光。
两侧双颊溢出血红,反衬得庄舟那双碧色眼睛愈发动人。
窦葭纯看在眼里,妒意中烧:“你无非就是靠着这副皮相勾引男人,我倒要看看,若没了这张脸,还有谁看得上你这血统卑劣的贱婢!”
电光火石刹那迸发,匕首出鞘,在庄舟右眼之上狠狠滑下一道血痕。
庄舟忍不住发出苦痛哀嚎,上一世被孔慕茹灌下哑药,整个身体仿若灼烧般的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而来,激得她拼劲全力挣脱那两人束缚撞向窦葭纯。
然她到底手无缚鸡之力,哪能真的与驰骋沙场的女将顽抗。
不多时便被拳打脚踢至吐血不断,意识模糊间被人撬开牙关,幸得那满满一碗红花尚未下肚,皇后协同张充容匆忙而至,见到眼前状况俱是目瞪口呆。
张照霏吓得霎时捂住双唇压住惊呼,只与黄尚宫和锦友上前扶起庄舟,等待御医前来。
皇后威严顿生:“窦将军,遑论你与庄六小姐有何恩怨,也不该这般狠毒以待。”
窦葭纯被嫉妒蒙蔽了双眼,连在人前都懒得再伪装。
放下手中众人进殿前不慎倾洒一空的药碗,冲皇后漠然笑道:“皇后娘娘说笑。本将既是前朝将领,无论如何行事,亦轮不到娘娘指摘。”
“荒唐!”
皇后愤然出声:“齐嬷嬷,去查那药碗。”
齐嬷嬷率领几位利落宫女根本还未将碗完全凑近鼻尖,登时脸色突变:“回皇后娘娘,是红花汤。”
红花于女子而言是大凶之物,以窦葭纯所下剂量,恐怕不止会致使服药者不孕,亦极有可能丧命。
“不论前朝后宫,皆不可肆意祸及他人性命。”
命齐嬷嬷等人将那药碗收整作为证物,皇后遂冷眼扫过窦葭纯身前:“既然窦将军轮不到本宫评判,那便交由圣上裁断。”
窦葭纯自认功高劳苦,即使告上金殿,和隆帝亦不会待她如何。
结果确实如她所料。
和隆帝得知后仅暂时罢免她蕉城官兵营守将之责,留京思过半年。虽命她向庄舟致歉,她却并未当真成行,和隆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没再追究。
至于庄舟眼上伤势,疤痕其实不深,按御医所要求及时敷药便不会留疤。
可由于血瘀压迫神经致使右眼失去视力,只能尝试施针:“老夫也仅在古书之上读过如此疗法,结果成功与否,不敢保证。”
欧阳御医作为御医所首席医官,从来医术高超,连他都陷入踌躇疑虑,众人闻之,亦难免犹豫。
最后还是顾淮济一锤定音,决意施针。
哪怕失败,他也不会因为一只眼睛失明而弃她不顾。
既如此,又有何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