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五章(1 / 2)
第二十五章
莫奕拍了拍手上的面包屑,从低矮的长凳上站了起来。
他绕着餐厅,不紧不慢地走着,目光在室内逡巡,不放过一点线索。
分餐台背后的一个钟表吸引了他的目光。
它已经非常破旧了,一半的外壳已经脱落,露出其下乌黑的金属表层,歪歪斜斜地挂在分餐台后的墙壁上,但是,与这个房间里其他物品不同的是,这个钟表的表面没有一丝灰尘,仿佛被人精心擦的干净一般,而且,更难得的是,这个表还没坏掉,依旧在顽强地走着字。
指针指向了五点二十。
莫奕皱了皱眉头,心下有些疑惑。
游戏本身就会给出倒计时,那又为什么要在副本内设置另外一个显眼的钟表呢?
他下意识地向狭窄的窗外望了一眼,漆黑的空中,不详的荧蓝色数字在缓慢地倒数着。
游戏正好过去了5个小时20分钟。
那就意味着……正好在游戏开始的同一时间,钟表也开始走动。
心中的谜团越聚越多,犹如缓慢聚集的阴云一般,缓缓地占据了莫奕心脏中的每一个角落,堵在了他的喉管里,扼住了他的呼吸。
这个孤儿院和上个副本不同,它占地更大,线索也并不如学校密集,很多时候都只能看着疑问越来越多,缠绕成一团乱麻,但却找不到可供解开的线头。
莫奕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这个副本的剩余存活时间还很长,只能慢慢来了。
他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个时钟,转身走向了一旁墙壁上画着的那个上吊的小人。
那个小人画的笔触十分简陋,歪歪扭扭,应该是孩子手笔。
形状不规则的圆形脑袋和支撑着线条的四肢的细线躯干,在肮脏的墙面上显得分外诡异。
莫奕拿出自己已经补完的纸条,和墙上的小人对比着观察。
除了个别地方,每一个细节都几乎严丝合缝,似乎完全出自同一个孩子的笔下。
莫奕心头似乎划过一个模糊的猜想,但却再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餐厅里再也没有什么可以调查的东西了。
于是,他收起纸条,回身寻找着宋祁的身影,想要叫他一起离开。
但他刚刚转过身,就被站在自己身后的宋祁吓了一跳。
这人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吗?!
莫奕捂住自己被吓到的心脏,缓了缓,开口说道:“走吧,这里我基本上看了一圈了,咱们去别的地方转转。”
餐厅里的众人也开始陆陆续续地起身,向门外走去。
莫奕和宋祁离开餐厅,顺着走廊回到了大厅里。
那具悬挂在房间正中间的尸体已经消失不见了,只有之前莫奕拿来垫脚的椅子还静静地立在尘埃中。
莫奕并不感觉到意外,他盯着那块空掉的地方看了几秒,然后便若无其事地挪开了视线。
他在大厅里转了几圈,突然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转身向门口的侧厅跑了过去。
刚刚到达大厅的赵毅成几人的目光瞬间就被他吸引了过去。
只见莫奕弯下腰在侧厅里翻翻找找,很快就翻出来了一大串样式古旧的钥匙,和一张残缺破损的地图。
每把钥匙上都贴着标签,上面写着一些英文的标识,只不过有一部分由于时光的流逝而导致模糊不清了。
这可是一个重大的发现!
赵毅成等人目光发亮,瞬间围了过去。
莫奕低头审视了几分钟那张脏污的地图,然后挑了一把钥匙握在手心里。
接下来,他毫不吝啬地将那一大串钥匙摊在柜台上,对众人说道:
“大家拿着这些钥匙,根据地图去找线索吧,只不过看完之后一定要记得挂回来,不然就可能断了线索。”
说毕,他顿了顿,声音沉了些:“过程恐怕会非常危险,大家最好不要单独行动,而且,拿了钥匙,就要有接受开启那扇门的后果的勇气。”
莫奕突然严肃起来的口吻,犹如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众人刚刚涌起的兴奋,重新变得谨慎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刚才就站在一旁没有发声的女资深者开口了:“等等。”
莫奕一愣,扭头看向她。
那个女资深者眯起眼睛,迈步走向他,开口问道:
“你对这里很熟悉嘛,不管是立即就认出的进餐铃声,还是对这些钥匙位置的清楚程度,都是我们比不上的……”
一旁的赵毅成显然和她认识,低斥一声:“孙小岩!”
那个叫做孙小岩的资深者并没有听从,反而更上前一步,逼问道:
“你介意解释一下吗?”
听了她话语的众人,也不禁有些胆颤,纷纷将惊恐怀疑的眼神投向莫奕——从刚才起这个人就开始主导了他们的所有行动!难道……?
莫奕垂了垂双眼,苍白俊秀的面容平静无波。
下一秒,他抬起眼来,看向孙小岩,他的眼珠颜色很深,没有情绪时如同没有星光的夜色,几乎令被注视的人被迫移开目光。
莫奕说道:
“英国公立孤儿院里固定的配置,比如铃声和钥匙的位置,在英国都是有规章规定的,大部分都是从一战起沿用至今,这个解释你满意吗?”
孙小岩很显然没有预料到这个答案,听了莫奕的话,她有些理亏地愣了半晌,但还是低狡辩道:
“那,那也没人能证明你说的是实话啊?而且你凭什么说这是英国的?难道你在英国的孤儿院……?”
听到她的话越来越过分,赵毅成再次提高了声音,有些发怒地打断了她:
“孙小岩!你够了!”
孙小岩气鼓鼓地不再说下去,赵毅成蹬了他一眼,转头向莫奕说道:
“那个……非常抱歉,小岩她……”
没等赵毅成说完,莫奕便很快地打断了他:
“没关系,我没放在心上,现在最要紧的是找线索。”
说毕,他转过身去,另外一侧的走廊中走去。
宋祁目光沉沉地看了孙小岩一眼,然后便转身跟上了莫奕,向内走去。
在那一刹那,孙小岩瞬间面色刷白,僵直地钉在原地,生理性的冷汗如同瀑布一般攀着她的脊背流下。
——那双浅色的,犹如无机质的眼睛,残忍的犹如毫不在意他人生命的死神,是独属于掠食者的冰冷和藐视,让她几乎从灵魂深处感受到了本能的畏惧与战栗。
“小岩,小岩!”赵毅成的声音把她从魔怔中唤醒:“你怎么了?”
孙小岩魂不守舍地摇摇头,惊魂未定地注视着二人远去的背影。
那个男人为什么……为什么会有那么可怕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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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前一后地向前走着,沉寂的气氛显得有些凝重,寂静中,只能听到脚下的木质地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前面的壁灯越发昏暗,几乎难以穿透浓郁如实体般的黑暗,只能勉强散发出一点暗黄的光晕,照亮墙边的一小片区域。
阴森冰冷的寒气如跗骨髓,顺着人的尾椎攀缘而上。
莫奕猛的停下脚步。
只见在走廊的前方,端端正正地摆放着一只玩具熊。
它棕色的绒毛稀稀拉拉,四肢勉强地挂在肢体上,缺了一只眼睛,仅存的一只黑眼睛灰蒙蒙的,歪歪扭扭地缝在脸上。
它歪着半个残缺的身子,用那只仅存的,布满灰尘和裂缝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莫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