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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经常买菜下厨的阮喻熟门熟路,往里望了一眼,指着一排河鲜水产说:“应该在那儿吧。”说着带两人穿过一排肉区。刚要走过肉摊的时候,三人脚下咕噜噜滚来一个空饮料瓶。
许淮颂拉了一把阮喻,叫她“小心”,话音刚落,就看一个穿着汗衫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弯腰把这个瓶子捡进了塑料袋里。
那个塑料袋里,空饮料瓶装得?满满当当,看起来像是要拿去卖了换钱的。
乡下一带,这样的情形并不?奇怪。可三人正准备绕过去,却看这中年男子抬起头来,盯着许淮颂愣住了,眯着一双看起来不太灵光的眼,结结巴巴说:“许……许律师?”
许淮颂眨了两下眼,似乎在记忆里搜寻这个人,但一时没想起来,默了默,用客气?的用词说:“您好。”
对方激动得手一松,一袋子饮料瓶哗啦啦丢在地上,要去跟许淮颂握手,低头看见自己满是脏污的掌心却又顿住。
许淮颂不?解:“您认识我?”
“许律师,您不记得我了吗?十?年前,您帮我打过官司的……”
许淮颂愣了愣。十?年前他怎么可能帮人打官司?
愣完以后隐隐反应过来:“您说的或许是我父亲?”说着皱了皱眉,仔细辨认了一下他的五官,“江先生?”
江易愣了一下:“哦,是许律师的儿子啊,是我糊涂了……”说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哪有人越长越年轻的,不?过您跟您父亲真像……”
阮喻一头雾水,看看许淮颂。
许淮颂的目光落在江易身上,看了他很久才?问:“您这些年?”
他捡起塑料袋,说:“挺好的,我挺好的,您父亲呢?”
许淮颂默了默说:“他也挺好的。”
对话到这里,市场外面有人扔了个空饮料瓶到垃圾桶,传来咣当一声。江易闻声偏头,跟许淮颂匆匆招呼一句,跑出去捡。
许淮颂站在原地,抿着唇很久没有出声。
阮喻和陈晖也不?敢问,直到听见前面河鲜摊一位中年妇女的声音:“看见没啊!杀人犯活得?挺好的,帮杀人犯的律师也活得挺好的,这个世道哦!”
说着拿起刚杀完鱼的脸盆,往三人方向泼来一瓢水。
许淮颂迅速把阮喻拉到自己身后。
血水溅上他的鞋尖,他一声没吭,跟陈晖说:“走吧,继续调查。”
从菜市场出来,天已经黑了。许淮颂和陈晖的工作顺利结束,但张玲那边面临被害人一方的亲友,情况比较复杂,费了一整天功夫,只接头了其中一人,暂时还没问出什么。
陈晖说:“我先送颂哥你们回杭市,明天再来接张姐吧。”
许淮颂看看阮喻:“要不?去我家住一晚?”
“阿姨在家吗?”
“在。”
让陈晖来去确实太麻烦,可没个准备就上许家也唐突,阮喻想了想说:“那还是找个酒店吧?”
许淮颂点点头,叫陈晖去跟着张姐,和她一起挑了个地方吃晚饭。吃完搜手机地图,发现几百米内就有酒店,于是和她散着步去。
僻静的步行道上没了旁人,阮喻终于能问:“在菜市场碰见的那个人,就是十年前那桩杀人案的被告吗?”
许淮颂碰见江易之后情绪就一直不高,低低“嗯”了一声,过了会?儿说:“才?三十?三岁。当年事发的时候,他刚从苏商大毕业,原本或许前程似锦。”
阮喻吃了一惊。
看刚才?那人的模样,说他有四十?三,她也不?觉得?奇怪。
十?年竟然能让一个风华正茂的人衰老成?这样。
过得?挺好的?谁信呢。
阮喻皱着眉说:“到底是什么样的案件?”
“奸-杀案。”
阮喻抽了口冷气。
许淮颂摸摸她脑袋:“不?说这个,你会?吓到的。”
两人到最近的酒店开?了间房。
可能是因为有心事,许淮颂全程心不?在焉,阮喻也被那句“奸杀案”惹得一身寒栗,恍恍惚惚跟在他身后上了楼。
于是等到刷卡进门,两人才?发现,这间酒店似乎有点不寻常。——透明玻璃壁的浴室,天花板上的一大面镜子,房间里各式各样像健身器材一样的摆设。
他们好像……走进了什么奇妙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