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崩塌（1 / 2）
司涟回到住处后,一夜未睡，坐在床边思考整整一晚。
第二日醒来，她?见镜中自己青黑的眼底，尽量抿出一个柔媚的?,用?指轻轻沾上脂粉,将脸上疲惫神色盖住。
司涟虽已经清楚自己的身份,决定放弃刺杀,她曾经建立起的情报网，暂没有彻底消失。
回京的路上，司涟便已经知晓京中情形。
长京城?似一片安宁,实则秦王?病不起，太子与六皇子针锋相对，朝堂上早已乱得一塌糊涂，随都可能发生不可控的变故。
宇文天明说得不错，司涟是个自私的人，她虽爱唐池雨，却不足以爱到为她牺牲自?。
司涟不想做默默奉献的尘埃,她希望唐池雨也能予她同等的爱。
而谎言带来的爱,极不牢固，随都可能坍塌,碎成齑粉。
到候天下大乱,司涟有机会、有间挽回吗？
至少现在……她有充裕的间。
而且母蛊在二师父?上，司涟始终是受到他人钳制的,连自己的命都不在自己?上,她有什么资格对唐池雨以身相许？
司涟下了决定。
出发去主府之前，司涟又去见了一次宇文天明。
幽暗的小巷中，胡人男子双?环抱在身前,神色轻佻：“司姑娘，想明白了？”
司涟点头，咬着唇：“有一个问题。”
“说。”
“大殿下……是不是要去争那把椅子？”
司涟不够了解唐池雨，至少比长京城中的大多数人更了解一些。她知道唐池雨?似站在六皇子边，可实际就?名所说，唐池雨与唐正则兄妹之情，血浓于水。
唐池雨究竟站在哪一边，取决于唐正则的选择。
今唐正则没有要争的意思，所以唐池雨是六皇子一党，可若是唐正则想争……
情况就不一样了。
二师父轻轻?了?，摇头道：“谁知道呢？”
“?只知道，他目前没那想法。可以后的事情，没有人能说得准。”
司涟埋下头沉默一会儿，冷声道：“今晚?会去向七殿下阐明真相，你什么候将母蛊给?？”
“明日午。”二师父轻巧?道。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
夜晚，司涟换上一身艳丽的红裙，抹上红妆，敲响主府的大门。三位将士早已回了边疆，门房愣了一会儿，才认出个漂亮柔媚到了极致的女子，他急忙邀请司涟进府，将她往唐池雨的房间引去。
半年未归，主府却乎没有任何变化。司涟缓慢走着，?着周围的一切，眼中浮现出怀念之情。
很快司涟就到了唐池雨门外，透过光线，隐约可见唐池雨仍在里边认真?书。司涟紧张地舔舔唇，随即勾出一个柔弱的?，犹往常。
她轻轻抬?，叩门。
唐池雨很快出现在门的那边，她?见许久不见的司涟，怔怔地睁大眼睛：“你……”
唐池雨眼中除了惊诧，有被埋在眼底，虽很难察觉却仍存在的思念之情。
“?回来了，殿下。”司涟柔柔一?，向唐池雨怀中扑去。
唐池雨接住她，生疏地拍拍她的背，语气仍有些木讷：“回来就……你累了吗？饿了吗？要去吃些什么吗？一路上有吃什么苦吗？要不要休息了？”
司涟“噗嗤”轻?一声：“能再回京见到殿下，一路的苦，都是值得的。”
唐池雨木讷点头：“……那、那就。”
两人在门口站了会儿，最终是司涟率先开口：“殿下，不邀请妾身进屋坐坐吗？”
司涟将“妾身”二字咬得极?，嗓音婉转柔媚，撩人心弦。
“?，……”唐池雨回头??自己的房间，脑海中闪过半年前那场意外，脸红了个透彻。
现在唐池雨皮肤养得比以前白了些，脸上的红润也就愈加明显，司涟?得一清二楚。
司涟捂住唇，轻?：“殿下就不想知道……?半年在外边遇见了些什么吗？”
“哦、对……”唐池雨反应过来，挠挠头，带着司涟走进房里，在桌边坐下，“你当初说自己是去寻家人的，怎么样，找到人了吗？”
不管找没找到，接下来，都该先商量两人的婚事。
虽父皇肯定不会同意让她们成婚，唐池雨是觉得，既决定要对司涟负责，此事就绝不能马虎，更不可随意应付过去。
司涟一眼扫过桌面，发现当初自己留给唐池雨的那封信，竟放在最上方。信封边缘已经起了毛边，显是经常被人抚摸、查阅。
司涟心脏跳动的速度蓦地加快些许。
她知道曾经的唐池雨对她有情，不过仅仅是友情，以及怜惜之情罢了。可现在……唐池雨对她的感情与当初相比，是否有一丝不同？
“?没有找到家人，是……”司涟一?垂在身侧，不动声色地握紧了，另一只?摸到唐池雨的?边，轻轻握住。
唐池雨颤抖一下，没有挣开。
“?找到了自己的身世。”司涟抬头，直视唐池雨的眼睛，“殿下，你想听听?的故事吗？”
“嗯。”唐池雨点头。
司涟?指一点点握紧，眼神逐渐坚定起来，她缓缓道：“?小候是被师父养大的，是她教会?何赚钱，何在?人护佑的情况下生存下去，何取悦他人。”
听到儿，唐池雨隐约觉得有些奇怪，不自觉皱起眉头。当初司涟住在主府里，从未提起过她以前的生活。唐池雨只知道司涟有个刚嫁过去就死了的丈夫，个将她卖入青楼的远亲，个师父又是什么人？
司涟没有停顿，继续道：“后来师父死了，?一个人流落在外，从北一路往南，直至在河北道上遇见殿下你。”
“那个死去的丈夫呢？”唐池雨皱眉问。
“?没有丈夫。”司涟声音平静，“殿下，?当的确是在说谎。”
“后来你进京，将你卖入青楼的那些亲戚呢？”唐池雨脊背立直了，眸光闪烁。
“也没有。?是自己进入醉花间的。”
“你……”唐池雨瞳孔放大，身子不受控制地颤了一下。她下意识想站起身，?却被司涟拉住了。
“不止此。”司涟的?指，不知什么候紧紧扣住唐池雨的?腕。
“殿下，当初师父教?的，不仅仅是那么一点儿。”
司涟的声音很轻很轻：“她教?武功，教?何悄?声息地杀人。”
“师父曾经告诉?说，?是北晋的遗孤。她要?潜伏进入京城当中，刺杀秦王。”
唐池雨眼睛瞪大，嘴唇微微张开，不可置信道：“你……什么……什么意思？司涟，骗?玩吗？”
“殿下，妾身没有骗您。”
司涟?指微微用力，竟轻而易举地将唐池雨拉入怀中。唐池雨脸颊染上绯红，却又很快被一层惨白所取代，她双?被司涟柔弱?骨地扣住，竟挣不动。
司涟一只?指划过唐池雨颈，指尖带来些许麻痒的感觉，唐池雨背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眼神也变得冷冽起来。
“你的意思是，你是来杀?的刺客？”唐池雨逐渐克制住身体本能地颤抖，声音冰冷，就算被擒在司涟怀中，那股征战沙场三年养出的傲杀气也分毫不减。
唐池雨分明落了下风，可此她的气场，却比司涟强上太多。
此的唐池雨与平日里截不同，才是那个驰骋沙场挥刀斩敌首的云麾将军。
司涟迷醉地眯起眼睛，努力克制住心里想要僭越的想法，克制住蠢蠢欲动想要逾矩的?指。她缓缓放开唐池雨，后退一步，娇柔地跪在地板上。
“殿下，你误会了。”司涟仰起头，乖顺?比地?着唐池雨，眼中积起水雾，可怜极了，“?曾经的确是刺客，现在……已经不是了。”
“?半年前离开京都，的确是去寻找自己的归属，一点?没有骗你。”
“当有人提点?，她告诉?，?被师父骗了，?根本就不是什么北晋主。师父她只是为了利用?给北晋报仇，才编织出个谎言骗?。”
“事实上，?只是一个孤儿。说孤儿也不大准确，因为，?遇见师父之前，?原本是有父亲的。可是，师父她将?的父亲杀死，安葬在北晋芙蓉坛遗址。”
“?趟离京，正是去芙蓉坛逛了一圈。?在那边呆了整整三个月，终于彻底将自己的身份查清。”司涟泪眼婆娑，深情地?着唐池雨，“殿下，?再不是什么杀?，往后余生，?只想护在殿下左右。”
唐池雨怔怔?着她，一身杀气逐渐褪去，转为?尽的茫。她的呼吸逐渐急促起来，踉跄后退步，直至抵住书架退?可退：“你……”
唐池雨努力思考着司涟口中的话，脑子乱作一团，有冷汗从颈边滑落。
司涟话都说到份上了，她又怎会不明白？
当初司涟编出寡妇的身份，不过是为了博得她的感，跟她一起回京，躲过一路上关隘的盘查！后来两人在醉花间中相遇，司涟之所以跟她回府，也是?中她的身份，利用她接近秦王罢了。
突，唐池雨回想起什么，眼睛猛地瞪大：“秋狩那天，刺杀父皇的人是不是你？”
司涟跪着靠近了些，?指轻轻扯着唐池雨的衣衫：“是。”
“那个晚上……？”
“是?下了药。?喜欢殿下，所以那?希望殿下不要忘了?。”
“你——！”唐池雨举起?，猛地向司涟脸上扇去。
司涟没有躲。
而眼?巴掌就要触到司涟脸颊，唐池雨却突卸了力，在身后书架上??一锤。
书架轰倒塌，?数本书籍散落在地。
唐池雨大口喘着气，?掌?力地垂在身侧，掌心已满是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