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Hacking（八十四）（1 / 2）
“那，你真的是那样觉得吗？”
“是啊，我就是那样认为的。”莲道：“就是这样。”
“那你自己呢？”隆强迫自己不要去看她。
“我？我很幸福了，不是吗？”莲勉强地笑了一下：“和我妹妹比起来。”
“我不奢求什么别的，我只是想，我该退出了。”莲自顾自地说着，虚拟商店内的空气发着绿光。
虚拟空间，有能怎么样呢？没人在乎。隆只在乎，坐在他对面的那个女生。
甚至超过在乎自己。
“不是吗？”莲取笑着自己：“我，早就该离开了。不管是哪个方面。你应该早有预料才对吧。”
“外界的流言蜚语听得多了，就觉得其实别人说的没错。我算什么……我没有能力，没有钱，没有任何可以摆在桌子上谈论的优点。”
“我不适合，再赖在队长的位置上了。这个位置，应该交给一个更强大的人，一个更有担当，一个更有权利的人……”
隆虽然很像掐住自己的舌头，但还是说出了那个名字：“凯文？”
“是啊，没错。”莲又想起凯文，那个处处帮她的人，而自己从来没有回报过他什么。
“我欠他，欠的太多了。”莲听着外面嘈杂的打斗声，竟有一种下雨的感觉。
“我不能再这样耽误他了。他的天赋原本应该不止于此才对……我这个连黑客都不是的人，即使在别人的帮助下，顶着队长这滑稽的帽子，又能做些什么呢？”
“所以，是因为他……”
“不是。我是个可笑的存在，我不该出现在这里，你明白吗？我是个累赘。”
两个人谁也没有去看谁，只是尽量地躲闪着。
害怕，从对方的瞳孔里，看见自己脆弱的样子。
“我是个累赘。”莲再次重复了一遍：“看到也的时候，就明白了。我比我想的，脆弱得多。”
“如果，我没有被学院的人救下，如果，我不认识凯文，如果……如果这一切没有发生，也许我早也已经死了。”
“不，可是……”隆似乎想挽回什么，手抓着风，可是却不是他想要的东西。
“就像现在。”莲再次开口：“就像现在。如果我出去，马上就会被别人淘汰。可是现在我在拖累你了……”
“这什么也不算，没有你，我……”隆有些强烈的痛苦，但是似乎影响不了他那麻木的身体。
“隆。”莲第一次叫起他的名字：“你脑海里那个莲，已经不是我了。她可能可爱，甜美，永远对每个人都是那么善良温柔。”
莲真的累了，说的话也有些过。
“可是，那种人不存在。每个人都有讨厌的人，每个人都有无趣的时候。你该放弃你那无聊的幻象了，我做不到。没有人能达到完美，更何况我与他相距甚远。”
“你……”隆这次的话没有被打断，但是他自己却停住了。
“成熟点吧，隆。我不再是那个人见人爱的队长了，我需要首先是我自己，然后才是其他。叶……影响了我，永远地。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一成不变的东西。”
“就像曾经，我以为，冗余都是十恶不赦的恶人。但后来我发觉了，其实没有谁是正确的。”
“我们所做的，只是我们认为正义的事情罢了，或者是我们想做的事情。这没有什么对错可言。”
莲似乎是将压抑的情感全部爆发出来了，脸色很红，但不是害羞的红。
隆发现自己竟真的无法反驳她。
“我承认，我是有些过了。”莲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我答应你的追求，其实只是想得到一种慰籍而已。我是如此害怕我活不下去，去找叶……”
莲捂住眼睛：“我装不下去
了。我真的累了，我不是什么要强的队长，我只是一个活在世上，就是煎熬的可怜家伙……我多想死的是我而不是叶……”
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就像是被风当做人偶的枯叶，只能看着。
莲捂着眼睛，低声啜泣着，就像一头伤心的鹿。
隆多想拍拍她，也许能让她感到好受点……
“你妹妹的事情，不是你的责任……”隆总算挤出这一句话，但话一出口，就觉得像极了廉价的爱情片到了悲剧结局时候的台词。
“是啊，不是我的责任。”莲眼睛里全是血丝：“可是她死了啊！你明白吗？是死！了！啊！”
人，总有那么一刻，要悲伤到歇斯底里。
“绝对不会再看我一眼，绝对不会再开心地对我笑了，绝对不会再张开嘴。”
“而你只是说‘不是你的责任’？你是不是不愿意为她多说一个字？她就这么不值得？”
莲少有地，被情感冲昏了头脑，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愈发混账：“那我也，不值得！你为什么不去寻找你心目中完美的女朋友呢？我们之间——”
“没了。”
周围的爆炸声，哭喊声，笑声，一齐灌进隆的耳朵里。
然后没了。
“没了。”隆喃喃自语，似乎有些出神：“没了。”
“轰！”
巨大的爆炸声响起，拖着长长火焰尾巴的榴弹炮，直接把商店炸碎。
隆的耳朵里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在叫，让他有些困扰。发生什么了呢？脑袋里一片空白。
“没了。”
莲的身体化成光点，主动退出了这场比赛。
临走前，还做了什么，然后彻底消失不见。
隆端正地坐在凳子上，面前是长方型的桌子，对面原本应该有一个人的，可是却忘了长什么样子。
旁边，天花板被榴弹击中的余波，整个儿掉下来，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隆，碎了。
隆就这样，呆坐在战场的中心，却毫发无伤。
“没了。”世界曾长久地将他关在黑暗中，直到让他看到一丝温柔的曙光。他以为一切都会亮起来的时候，才明白——了解什么是光明的人，才会更惧怕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