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2 / 2)
李沁阳猜想得出,应该是梁国那些旧宗亲为了夺位,不惜杀害王室公主向谢晏游示威。如此一想,李沁阳只觉得越国这些把控朝政的权臣竟还比梁国那班宗室元老温和多了。“兄长从来照拂我,未免我跟五儿一样惨遭毒手,所以不惜让我以质子身份来越国,也不让我继续留在建康。”谢晏行叹了一声,像是极为吃力的样子,方才还挺直的身形已经委顿下来,颓丧着完全不似平日。
初识便有几分同病相怜,此时听谢晏行说了这件往事,李沁阳更觉得他不甚容易。但她也清楚,这少年或许境遇凄凉,可也绝对不能将他当做无害的小可怜,毕竟当日她为了薛宣去找他时,他说的那番话让她至今想来还有些不寒而栗。
沉默多时,谢晏行继续道:“陆若仪跟五儿的性情有些像,我平素没什么亲近的人,见着她仿佛见着五儿,有时便会忘记答应你的事。”
“在情或许可以原谅你,但我是个讲理的人。”
谢晏行忍俊不禁,道:“你就只跟我讲理。”
她跟苏未道讲磨人旧情,跟薛宣讲愧疚之情,哪怕跟陆渊渟也讲的是青梅竹马的情义,偏偏到了他这儿就只讲道理,还真是伤人。
李沁阳一挑眉,抬起下巴,神情倨傲道:“不可以吗?”
“不可以。”
这回换李沁阳失笑,道:“这是在越国,我是长公主,你只是一个质子,你的‘不可以’有用吗?”
谢晏行瞧着李沁阳傲慢的眉眼,心中自然是不服气的,毕竟她这神情像极了那会儿她说他是“小孩子”的样子。
他讨厌,甚至极其厌烦被李沁阳这样看待。
谢晏行站起身,盯着李沁阳带着玩味的神情,信誓旦旦道:“此时或许没用,以后就说不定了,我们不妨走着瞧。”
他像是在较劲儿一般盯着李沁阳,这不甘心的模样里写满了少年意气,还有莫名其妙的怒意。
比起他阴郁冷静时的沉闷,李沁阳倒是喜欢他这股不肯低头的劲儿,他这总是像要向她证明什么的模样像是一团火烧着她的心,让她没办法将目光从他身上挪开。
李沁阳喜欢看他,除了这副英隽夺目的皮囊,大约就是看他此时不甘却又不得不低头的无奈样子,有趣,又总是让她想起自己的处境,不断地自我提醒,她身处无可奈何之境,需要尽快寻找破局之法,将自己从这牢笼里救出去。
两人彼此对望多时,谢晏行看李沁阳的目光越来越深,李沁阳却起身要走,全然没去理会谢晏行在这一刻的失落。
走前,李沁阳又像之前那样告诫谢晏行道:“你以前的事与我、与若仪与越国任何一个人都无关,我只要你拿着分寸,若是做出伤害若仪的事,我一定不放过你。”
谢晏行不做声,眼看着李沁阳离开,跟随着她的目光里混杂了太多的请情绪,尤其是竟然轻易就和她说了往事,甚至在那个当口还隐隐期待着她能说些安慰人的话。
李沁阳看似玩味又无情的眉眼在谢晏行心中挥之不去,他忽然自嘲起来——居然妄想李沁阳那样的性子会跟自己说好话,他什么时候真成了小孩子一般有这些不切实际的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