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当年的真相（2 / 2）

殿里灯火通明，浓郁??苦药味参杂着几丝淡淡??血腥味，李明舟缓步踏入，明黄色的纱帐后面，隐隐可见两道人影，似乎在说什么?，隐隐约约也听不真切。“……这么?多年过去了，臣妾一直不敢跟明舟提及他父王??真正死因。臣妾同皇上乃少年夫妻，一路风雨飘摇走到至今，膝下无女，唯有李晗一个孩子。他小时候甚讨皇上喜欢，在众多皇子中脱颖而?出，品性和才情更是出类拔萃。”皇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许的哽咽，似乎回忆起了李晗年少时的风光正茂，一时颇为感伤，“他那么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可能说去便去了。事到如今，皇上就不肯同臣妾说句实话，我那苦命的儿子，到底是何人所害？”

李明舟手心一紧，头皮紧绷着，他不是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得知当年的事情，可一直以来皆是不信。眼下紧张万分，不由竖起耳朵，就想听一听，李晗到底是怎么死的。

“朕当年糊涂，错信了小人之言，”皇帝??声音缓缓传了过?来，仿佛一记重锤砸在李明舟??心上，“当年顾家手握兵权，风头无俩，眼看着就要功高盖主了，朕是皇帝，自然忌惮着顾家。可自从顾将军死后，顾铮狼子野心，日益暴|露，他对李晗??心思，已经到了光明正大的地步！朕怎能容他！”

“就因为当年李晗在皇上面前袒护了顾铮，所以皇上觉得我们的孩子有逼宫造反??野心？甚至因此冷落他，削他爵位，禁他??足，甚至起过?废太子??念头？”

“是，也是到了后来朕才知道，”皇上猛然咳嗽起来，整个大殿都响起一阵沉闷的喘息声，“他对顾铮也起了那种心思！他可是朕??皇长子，又是东宫太子，未来的储君！怎可祸乱宫闱！传扬出去置皇室的颜面于何地？朕不能看着他一错再错！”

李明舟浑身都在发抖，想起此前一桩桩，一件件??事，似乎都预示着今日的局面。可笑??是，他从始至终都对顾铮深信不疑，抛下了身份体面甚至是荣华富贵，就想追随他??左右。

可顾铮却对他父亲怀有那种心思！也许，自己才是最多余??，如果李晗还在世，自己根本不会养在顾铮身边，也就得不到他全部的温柔，更加不会爱上他！

“朕告诉他，只要他杀了顾铮，待朕百年之后，皇位就是他??。可他不听朕??，一意孤行，宁愿被废，也不愿意动顾铮一根毫毛！”

话到此处，皇上??情绪陡然变得激烈起来，胸腔中的气?血翻涌，引得他剧烈??咳嗽起来，声音颤得仿佛秋风中??落叶。

他已经年迈至此，饱受病痛折磨，眼看着就要油尽灯枯了。临到死了，脑中回忆起的，不是已经做过???事情，还是能做却未做??事情，那些错过???人，这辈子也不会回来了。

这些年来，他??儿子们死??死，流放的流放，事到如今留在身边的，唯有老三，老五，以及长孙李明舟。事到如今，一切愧疚都太迟了，李晗再也回不来了。

那么明朗??一个少年，原本该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却偏偏为了顾铮，下场凄然。

“不是朕??错，朕已经给了他机会！”皇帝厉声呵斥，“他身为人子，为了一个外臣武逆了朕这个父王！他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保全顾铮！可顾铮又为他做了什么?？这些年来，干预朝政，挟持皇长孙，祸乱宫闱，谋害朝廷命臣！朕不过?是拿他没有办法，但凡有机会，怎能容忍他至今！”

李明舟耳边嗡嗡作响，浑身都僵硬着，血液却仿佛燃烧起来，在血管里沸腾不止，原来，在皇上??心里，顾铮就是这样一个人憎鬼恶的人。

可是在他??心里，顾铮永远都是世界上对他最好的四叔，是那个?他读书写字，春日带他放风筝，夏日和他摘莲蓉，秋日陪他骑马看黄昏，冬天一起堆雪人??皇叔。

而?不是什么?祸乱宫闱的奸逆之徒，那些难听的字眼，怎么可能跟顾铮沾边？

他并不肯信这番说辞。

“敢问皇上，就因如此，你?就放弃了我们的孩子？”皇后声音发颤，似乎极难过悲苦，“李晗可是臣妾唯一??孩子，他可是在皇上??膝下长大，他是什么?样的性情，难道你?还不知？他们二人岂会作出那种事情？可皇上却任由李钰和李暄他们联手害死了臣妾??孩子啊！”

最后一句，仿佛一记重锤直接砸在李明舟??头顶，他脑中轰隆一声，一股寒气?从脚尖一直蔓延至头顶。以至于他连动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害死李晗??是顾铮才对！”皇上声音徒然增大，“当年那两杯酒，只有一杯有毒，朕派李钰送过?去，只是想让李晗迷途知返，杀了顾铮便能高枕无忧！可他分明什么?都知道，还是饮下了那杯毒酒！”

“正因如此，太子妃当年知晓了事情??真相，心中愤懑，这才一头撞死在了柱子上！若非皇上??不信任，吾儿怎么可能英年早逝！明舟又怎么会养在顾铮身边，现如今，他待顾铮比臣妾都亲近！这些难道不是皇上??错？”

皇帝??声音渐渐低沉了下去，整个殿里回荡着皇后凄厉??声音，李明舟不知自己是怎么离开??，他恍恍惚惚踏下玉台，前?面一条深幽的长巷，左右皆是红墙碧瓦，他失魂落魄地抬眼望着头顶灰蒙蒙??天空。

这座皇宫，埋葬了无数人??性命，现如今像个天然的牢笼，让他如同一只困兽，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

作者有话要说：明舟其实真的很讨厌皇宫，但是皇叔希望他能当皇帝，所以尽力让自己成为一位合格的储君。

实际上，像皇叔那种性格的，才更适合当皇帝，所以老皇帝死后，皇叔就是摄政王，明舟基本没有实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