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第072章唯恐天下不乱(2 / 2)
第一份报纸印刷出来,没有名气是没有人买的,报纸一事暂时不为人所知,想让人主动购买,别闹了,怎么可能呢。
所以啊,投放,先投放,免费的供人查看,先打出百姓日报的名头,才能有后续。
至于第一份报纸的头条:以古观今,止戈为武。内容论的是自大唐建朝以来,大唐对外交战的次数,更是提到前隋之亡,前隋若非隋炀帝三征高句丽,令大隋损失惨重,隋怎么会经两世而亡,前车之鉴,不可不思,因此万望朝廷止兵,再不主动挑起战事,令百姓得以休养生息。
与之而来更是指出朝廷近年大兴土木,眼下的皇帝李治更是在修建宫中的宫殿,颇有享乐的模样,国库连年战事,早已经损耗不经,再加上李治竟然再兴土木,难道不怕大唐因此而雪上加霜,再复大隋的后辙?
作为头条,李初可以一字都不改把人的内容放上去,字字都是诛心的询问李治,先前李初压根没有要给李治看看的意思,报纸登出来,李初可是第一个拿过去给李治。
李初眼睛看不清楚,示意李初给他念念,李初觉得自己还是别念的好,“父亲让别人给你念吧,我就别了。”
萧太后@李初,“你都敢登出来了,怕什么怕,果断念给高宗听听,高宗要是知道你让人那么骂他,由你亲口读出来更是如同你亲自骂的他,他非气死不可。”
李初装死,只当作看不见萧太后的内容,萧太后万万没有想到李初竟然无视她,气也奈何不得李初。
李治道:“看来内容很丰富,你竟然都不敢念?罢了罢了,德宝,念一念。”
眼下宣政殿内没有别的人,德宝又是识文断字的,让他念一念再合适不过。
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李初立刻将报纸递过去给德宝,德宝想翻翻看看报纸怎么样,李初指了正面的头条,意示德宝一会儿有空再慢慢地看其他,先把头条给李治读完。
德宝一张死人脸抬起来,目光扫过李初,李初眨眨眼睛装无辜,李治等了半天没有动静,询问地道:“怎么不读?”
“陛下,奴在寻公主说的头条。”第一次拿到报纸怎么可能熟悉,先看看找找方能找到,理由现成的。
李治应一声,“初儿在,让初儿告诉你。”
“父亲我正告诉德宝公公呢,只是德宝公公想当作没看见,巴不得你不用他读报了。”李初坑一记德宝,德宝……
其实已经看到头条标题的德宝公公确实有心希望李治换一个人读报,是李初把话放出去,他再有此心亦无可能出言。
又瞄李初一眼,李初光明正大的迎着他的目光,对啊,她就是坑人,就是坑人怎么的。
德宝敢当着李治的面欺负李初吗?背地都不敢,更别说当面了。
因而摊好报纸,德宝一五一十的念起来,李治听着面上毫无表情,只是评价地道:“第一份报纸就拿我开始,你是想让天下人都知道我的态度,确定你的这份报纸是背后有人,由我默许办起来的?”
“正是,正好让天下人知道父亲真正做到纳谏如流,容得天下任何人,而且,父亲认为文章里说得有哪里不对?”李初先问问李治报纸上指出的内容可有不实?若是有不实的……
“报纸都登出去,都让人看见了,现在你才问我可有不实。初儿,你会因为我说的一句不实把报纸毁了?”李治挑起眉头瞪李初一眼,方向完全的没错。
李初理直气壮地回答,“不会,父亲做过事哪一件都没有说错,为何要毁之?”
李治指着李初道:“你啊你,唯恐天下不乱。”
摇摇头,李初满是不认同地道:“父亲此言差矣,我都是为了大唐,想让大唐将来可以越来越好,父亲怎么疑心我唯恐天下不乱。”
李治笑着提起一个问题,“你连骂我的文章都敢登上去,将来有一日总会说到你母亲的头上的,彼时你可会厚此薄彼?”
明摆着看好戏的姿态,李初拿眼瞧着李治,伸出手摸了一把李治的额头,李治莫名,“怎么了?”
“父亲能容得旁人进谏,难道在你的眼里母亲是容不下人的?想看戏,我倒是更期待这一天的到来,彼时我母亲会如何反击。”摸一把李治的头想确定李治是不是昏头了,竟然觉得李初会偏袒人?和李治想看好戏的心态有所不同的是,李初更想看看武媚娘到时候会怎么反击。
李治微怔,随之笑了,“是啊是啊,倒是我忘了,你母亲从来不是逆来顺受的人。”
感叹完,李治提起另一回事道:“太子妃人选重新定下了,明年这个时候你要有嫂子了。”
提到此,李初赶紧地追问道:“是哪家的女郎?”
杨氏的事怕是给李弘不轻的打击,虽然最近李弘都在宫中静养,朝事都会参与,并不操劳。
选太子妃的事,没了一个杨氏,杨家的人亦满门被诛,有些事,狄仁杰还在暗里查着,只是旁人不知,都以为李治已经放下此事。
李初没有再过问,李治和狄仁杰如何交代,案子接下来怎么样的查法,都看李治怎么想。
“裴居道之女。”李治最终千挑万选的定下此女,有过一次的错误,李治万不想再犯第二次。
“还有,贺兰敏之的差事办得不错,以为杀了杨家的两个人朕就奈何不得他们,初儿想出的办法确实很好,看到他们不高兴,不乐意,爵位都被夺去依然敢怒不敢言,朕心甚慰。”李治夸赞起贺兰敏之来,顺便夸一记李初道:“还是初儿有识人之能,竟然看出贺兰敏之有勇有谋,能为我们大唐除害。”
李初无奈地承认道:“父亲明知道我那是有意为难贺兰敏之,他在杨氏的事情里并不是彻底的无辜,一个流连风月的人,不会看不懂女人的心思和手段,他不是什么好人。”
李治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是不是好人都没有关系,只要他可以为大唐所用,其他忽略不计。”
“哥哥那里怕是对贺兰敏之起了芥蒂。”李初担心李弘,要说心里没有事,李初一个字都不相信。
“那又如何,他同那永欢的事我不去追究,他想同贺兰敏之追究什么?”李治并不以为意,李弘同贺兰敏之的事,以后李弘要不要用贺兰敏之是李弘说了算,可是眼下李治是皇帝,就得由李治说了算。
李初不吱声了,李弘毕竟只是太子,李治借贺兰敏之这把刀解决不少的人,贺兰敏之能保住自己的命,能够想尽办法找到空有爵位又犯下事的人他们的把柄,证明他是一个有能力的人,因此得李治另眼相看,都是贺兰敏之的本事。
只是李初捉了捉头道:“会不会太难为哥哥了?”
李治一听明白李初是心疼上李弘了,“初儿,若是换了你,一个背叛你的女人,一个能为你做事的臣子,你选哪一个。”
好吧,李初把嘴闭上,再不敢吱声了,李治已经继续地道:“身为太子若是连此道理都想不明白,他还怎么当太子?”
“当我什么都没说,我继续去办事。”果断走人,不能再聊下去了,她是不想再聊下去,越聊越发的觉得李弘不像一个太子。
“最近你见过不少宗亲中的人,什么时候把人唤起来,让他们为你尽力?”李治看李初想跑,连忙把另一件重要的事问了。
李初想了想答道:“还得再等等,你看几位姑姑的表兄都没有寻上来,等他们寻上来了,差不多就可以了。”
点头说得认真,李治上下打量她一圈,“你的表兄们都不错。”
……又想撺掇李初选驸马啊?李初只管当作听不出,认可地朝李治地道:“是啊,表兄们都不错,所以不能看他们终日无所事事,全都成了京中一霸,大唐的祸害。”
行吧,想当作听不出李治话里的意思。祸害两个字,李治想了想提醒李初道:“话在外面不许乱说,怎么就成祸害了?谁要是听到这两个字都饶不得你。”
李初浑不在意地道:“我又不是傻瓜,在别人的面前能和在父亲面前一样有话直说吗?”
力证自己绝不是个傻子,李初作一揖道:“孩儿告退,父亲你自己再让德宝公公给你读读报纸上的其他内容。”
只是一个头知而已,算不得什么,更多应该听听其他的内容,什么都论,什么都说,这才是百姓。
李治挥手让她走,李初走得干脆,去派报纸去,第一份报纸是送的,不过报馆地址已经选好了,在东市内,离拾遗坊不远,有钱有人,更有后台的李初在赚钱之余更是凭实力买买买。
房子,铺面,样样都买。
好在布料的生意做得不错,和突厥的生意同样上了正轨,思量再三,李初将曲和派了出去。主管和突厥的生意,当然在过程中她可帮着贺著太子,不,已经是可汗的人,贺著可汗出了不少的好主意,怎么把突厥各部的人联合在一起,同她一起做生意。
眼下大唐内意识到生意叫她抢了的人并不多,但是用不着多久,一个个都会意识到的。
李初等着他们送上门来,税收的改革,她一定让他们求着她改。
“初儿。”李初脑子飞转,都是手上生意的事,衣食住行,前面她已经在长安打开了局面,想发展得等到人出现才行。
在门口听到一声叫唤李初回过神,却是武媚娘,李初赶紧地唤道:“母亲。”
武媚娘扫过她一眼,李初道:“我让人给母亲送过去的报纸母亲看了吗?”
自然是看了的武媚娘挑起眉头道:“你是真的唯恐天下不乱啊。”
真不愧是夫妻,看说的话都是一样的!
“母亲,我真没有。难道问题没有说出来就可以当作不存在吗?那不成了掩耳盗铃?”李初正色表明自己绝不是武媚娘口中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得武媚娘信才行,“看来我得准备了。”
没头没尾的说准备,李初偏听懂了,武媚娘道:“同突厥的生意做得不错,可是敢抢世族的生意,他们现在寻不到你的头上,等寻上来了,你说说你会怎么样?还有,连边境的将军都帮着你做事,初儿,你是把你父亲拉上船,没打算让他下去了?”
做生意诸事,李初一直没有同武媚娘细说,不说武媚娘便猜不到?
曲和是她的人,不说曲和有没有同她提起此事,武媚娘的手里未必没有相关的生意。
作为抢她生意的人,旁人或许不会那么快的想去查个清楚,武媚娘前后一联想,自然明白了。
李初轻咳一声,面对武媚娘的疑问,李初赶紧的解释一下道:“母亲,凡事有利有弊,父亲不可能不明白此理。父亲愿意相信我,愿意让我去做成此事,我觉得挺好的。”
“你啊!”武媚娘无奈地叹息,似乎有很多的话想劝李初,只是最终还是什么话都不说了。“往后你自己小心,你成为众矢之的,想对付你的人会越来越多,哪怕我和你父亲都未必能护着你。”
确实如此,武媚娘自己都不敢说自己肯定能护住李初,李治,谁能说李治一定可以做到?做好?
李初沉着地回答道:“母亲,我做的一切不是为了让人护住我,恰恰相反,是我想护住自己,将来也可以护住你们,所以我才会出头,费尽心思,崭露头角。”
是的,初衷不同,武媚娘想以此让李初后退,让李初当一个平平凡凡的公主,李初并不想,并不愿意。
武媚娘叹一口气,“若是将来你的父亲想让你对付我,你要怎么办?”
惊得抬起头望着武媚娘,武媚娘已经再道:“你很清楚现在我和父亲的关系很玄妙,如果将来有一天你父亲要你对付我,你会怎么办?”
“不会有这样的一天的。父亲心里很清楚,他想让我做的事,我永远都不可能做。”李初想都没想地回答,如果李治有一天要对付武媚娘,他让任何人来做都不可能让李初来。
武媚娘一笑道:“你倒是相信你父亲。”
“母亲不相信我吗?若是换了母亲,母亲会让我去做吗?”不问他们为什么会突然的针锋相对,但是武媚娘此时此刻的想法应该和李治一样的,一样的想法他们会怎么样?
不得不说,李初确实很聪明,聪明得把问题全都丢到武媚娘的手里,让武媚娘去想。
李初想了想又道:“我可以告诉母亲一件事,若有那样的一天,不管是你们哪一个开了这个口,我只有一个要求,杀了我。”
神情绝决,李初迎着武媚娘的目光尽是沉寂,她并没有在说笑。
父母刀兵相见,更让她选择杀掉他们之中的一个人,如此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武媚娘大惊,李初道:“为了权力闹到那样的地步,夫不成夫,妻不成妻,儿不成儿,人生何何?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与其让我看到那样丑陋的世道,不如让你们亲手杀了我。我的命是你们给的,死在你们的手里,再好不过。”
不畏生死,李初仅仅是不想看到太多的丑陋,父母相争已经够难的了,最后若连对方都容不下,闹得你死我活的,他们当儿女选哪一个都是错,又都是对的。
“母亲,莫让这样的一天发生吧。父亲给你的已经够多。”李初柔声劝武媚娘,只盼武媚娘能听进去一句半句。
武媚娘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沉重,李初和别的孩子总是不一样的,她明明很清楚朝堂上的相争,知道她和李治之间的对峙,可是她依然希望他们在争在抢的时候可以想想他们当儿女的。
明明为了权力,多少人舍弃骨肉亲情,就是李初都亲眼看到过李治做了什么,李初依然存此天真的想法,究竟是李初的问题,还是他们的问题。?
武媚娘想弄清楚李初的想法,而李初的一句李治已经给她够多了,武媚娘道:“我不曾给你父亲一切吗?”
李初无奈地道:“若是母亲处处计较自己付出多少,想要收回多少,你一开始就不应该选择父亲。你不知道父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难道你们之间除了相互的利用外,没有半分的真情?”
感情,武媚娘不能说没有,李治想来也是一样的,他的心里,眼里,其实都是有武媚娘的,但是就算有,他并不是轻易会把话说出来的人。
“我所知道的是,父亲心里是有母亲的,至少一开始的时候是有的。哪怕想利用一个人,要寻一个伙伴,父亲没有其他的选择吗?最终父亲选的是你,难道不足以证明父亲的心?”李初想劝服武媚娘,武媚娘和李治如果起了争斗,都只会是因为权力。
她劝武媚娘退让一步,因为如果武媚娘步步紧逼,最终输的人只会是她。
“若是旁人劝我,我只会以为那是皇上的人,而你,我相信你在劝我的时候也一定劝过皇上,你的父亲。初儿,你想让我退一步,可你知道吗?我不能退,如同我问过你的问题,你同样的不能退,一但退了你将是万劫不复。”
李初怎么都想不到,武媚娘竟然是不肯退的那一个,她不愿意退,难道想让李治退吗?
“初儿放心,不会让你做出选择的那一天的,皇上是我的丈夫,更是你们的父亲,大唐的皇帝,我的一切都是他给的,我会永远记住他是皇上,一辈子敬他爱他,他想做的事,我都会帮他做到,尽一个做妻子的本份,不好吗?”
武媚娘话题一转询问李初,看起来是想得到李初的认同,但武媚娘眼中的冷意,语言间暗藏的意思,却让李初无端的发冷。
“母亲。”李初唤一声,想让武媚娘不要做出不利于自己,不利于眼下局面的事来。
“初儿,有些事发生过一次就够了,你贵为公主都想把握自己的命运,我只是比你更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