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Chapter 33(1 / 2)
“霜策!”应恺御剑而?来?,神情紧绷看?向徐霜策怀里的小弟子:“怎么样?”
按理说徐霜策是不该来?岱山的,但现在这个?境况,已经没人计较这个?了。
定仙陵地面上的大殿已然半塌,尸瘴如?浩瀚的黑雾从地面笼罩天穹,成群结队的惊尸游荡出来?,从荒野的四?面八方聚拢,拖着蹒跚的步伐一步步靠近修士们?。
不远处法华仙尊的尸身御剑半空,被长孙澄风、白霰和尉迟骁三人前后堵住,但看?模样堵不了很久。
尉迟骁一面紧盯法华仙尊,一边不住看?向这边,神情焦虑又难以言描。徐霜策松开了紧按宫惟咽喉的手,只见狰狞的切痕已经止血,但伤口仍然狰狞开裂着,看?上去触目惊心?。
“没事。”他不动声色道,终于把目光从宫惟苍白的脸上移开,看?了眼应恺,不知为何又扭头望了眼远处被医宗弟子紧急救治的尉迟锐。
“不能让惊尸遁走。”他突然开口道,顿了顿又催促:“这里交给我,你快去追那傀儡吧。”
应恺与他年少同游天下,自然知道徐霜策出手可定江山,便一点头:“好!”但刚要御剑而?走时,又意外地发现了什么:“——不奈何剑呢?你没带吗?”
徐霜策说:“没带。”
“那你……”
徐霜策不答,随意冲最近的医宗弟子一招手。那年轻修士立刻上前,满心?惶恐还未行礼,只见徐宗主伸手抽走了自己的腰间佩剑。
“金船医宗”穆夺朱门下弟子专修医药,剑术平平,因此这把佩剑本身也极其普通。但徐霜策将剑柄一握,霎时霸道至极的灵力烧遍整把剑身,爆发出强烈的寒光,连那修士本人都被吓得连连退去数步!
徐霜策说:“你走吧。”
情势已经容不得迟疑,应恺只得一咬牙:“澄风过来?,留在这里协助徐宗主,切记不可放走任何惊尸。”然后又转向徐霜策:“一切当心?!”
言罢他御剑冲向远处,法华仙尊被控制的尸身瞬间向岱山外飞掠,应恺与尉迟骁等人紧追不舍地跟了上去。
周围黑雾中?人影晃动,那是惊尸们?在蹒跚逼近。定仙陵中?强大的前辈宗师都已被应恺与尉迟锐两人逐一放倒归葬,但仍有许多修士惊尸无暇处置,法阵一破便趁隙而?出,甚至连摇晃的殓衣和腐败的面孔都清晰可见了。
那年轻的医宗弟子被剑威压得膝盖发软,强撑着颤声道:“宗……宗主,请将患者交给我等尽全力医治……”
但徐霜策却仿佛没听见。
他右手仗剑而?立,从剑身上散发出的可怕压迫感让空气都似乎熊熊燃烧起?来?,左手将宫惟往怀里又带了带,头也不回道:
“退后。”
医宗弟子发着抖退后半步,只见眼前光弧闪耀,那是徐霜策扬起?佩剑,重重一挥——
环形的剑光如?飓风般扫向四?面八方,前排惊尸只迎面一碰,便被绞杀得四?分五裂。更多惊尸被血气激得咆哮扑来?,但在场修士根本来?不及抵抗,它们?便在肆虐的剑锋下纷纷化作残骸,数不清的残肢断臂冲上了天空!
那简直是一场单方面的彻底屠杀。
徐霜策迎着尸群,稳步向前,每一步都在脚边留下无数残骸;到第七步落地时,最后一道剑光将惊尸斩杀殆尽,尸骨化作碎块轰然垮塌,头颅砰砰滚了一地!
徐霜策转身,右手一收,挡住了怀里的宫惟,从天而?降的尸骨与鲜血顿时洒在了他袍袖上。
周遭荒野已化为可怖的地狱,人人噤若寒蝉。阴风卷着尸瘴呼啸而?过,一名弟子不由自主地颤抖道:“这、这些可都是前辈啊……”
确实,这些惨遭兵解的碎尸可都是各大世家前辈,如?果应恺在的话,是绝不敢也不会如?此血腥而?迅速地处理它们?的。
徐霜策锋利的眼梢向那弟子一瞥。
长孙澄风心?下骤紧,还没来?得及开口呵斥那弟子,只见徐霜策剑光已至面门!
简直太快了,连长孙澄风都来?不及操纵兵人回护,霎时弟子心?跳骤停,瞳孔中?已映出了森寒剑锋——
但下一刻,那强悍的剑弧从众人头顶一掠向上,生生绞碎浓厚黑雾,方圆数丈内的尸瘴被灵力逼得唰然一清。
扑通!
数名弟子腿软跪地,冷汗涔涔,半天没爬起?来?。
徐霜策随手把佩剑丢还给先前那年轻医宗修士,随即再不看?众人一眼,大拇指按住了宫惟眉心?,低声道:“放开。”
他的声音里带着无可抗拒的力量,宫惟身体?一阵阵痉挛,闻言无力地放开了识海。
一线灵力顿时从徐霜策指尖灌入他眉心?,从识海流向四?肢百骸,紧紧锁住了灵脉中?不断涌动的傀儡丝。
哪怕是医宗本人前来?,都未必有徐霜策此刻的手劲更稳、操作更细密妥当。宫惟身体?不可控地僵直上弓,徐霜策左手紧紧扣着他,让他丝毫无法挣扎,右手径直抬起?,一丝闪着光的傀儡线仿佛被灵力缠在了徐霜策指尖,随着这个?动作被缓缓抽离宫惟体?内,越来?越长、越来?越细微,足足半丈还凝聚未断。
有医宗子弟不由惊道:“这、这竟然都不死……”
傀儡丝入活人体?,便大量消耗宿主的血肉灵脉,时间越久就延伸得越长,因此被种进傀儡丝的修士十?有八九都活不过一刻。而?这个?沧阳宗低阶弟子竟然能撑到这时,痛苦有多剧烈可想而?知。
“咳咳!”长孙澄风皱眉示意其他人不要乱说话,尴尬道:“向小公子不愧是徐宗主爱徒,实在命大啊。”
所有人听到这话的第一反应都是:沧阳宗主收入门嫡徒了?这么大的事怎么没人知道?
众目睽睽之下,徐霜策置若罔闻,但也没否认,只对宫惟道:“别动。”
不知道是不是宫惟的错觉,这两个?字轻柔而?低沉,仿佛竟带着微许温度。他茫然睁大眼睛想看?清楚,但眸光已经很涣散了,尽管近在咫尺,也只能勉强看?清徐霜策的侧面轮廓。
徐白还是很好看?啊,恍惚间他突然冒出这个?念头。
很多年前懲舒宫,那一个?个?被手把手教?写字的午后,窗外浓荫蝉鸣声声,他也是这样抬起?头来?仰望徐霜策不动声色的面容。那时候他年纪还很小,盘腿坐在徐霜策身前的软垫上,向后一倒就能靠进他怀里。徐霜策衣襟间传来?雪后青松一样冷冽清淡的味道,他有时会忍不住扭头去闻,闻着闻着徐霜策会把他的头板正,说:“好好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