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1 / 2)
沈家有钱不是一句空话。
自沈清筠嫁入宫中为后,沈母就把手下的家业一分为三,一份给了沈清筠做嫁妆傍身,一份给沈清遥留着,再有一份是留给自己和沈父的。
沈清遥喜欢热闹,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花钱如流水挥洒千金不眨眼,其中种种开销都是花的自己那份钱,这还都只是冰山一角。
工匠新打出来的首饰模子,都是先拿来给她看过,合意了在府上领了材料,才回去雕磨的,连从别处新得了布匹,也都是先送去沈府的。
沈清遥的吃穿用度,除了宫里的姐姐,其他的都是天底下独一份头一份。
梳完妆换上新送来的衣裳,沈清遥对着镜子抹上口脂,本就极其清艳的容颜又增添三分颜色。
沈家一家都是美人胚子。
沈母当年游商,于拾花节上手捧一盆绿菊款款而来,让许多人十年后尚且念念不忘;而沈清筠,才情样貌处处出挑,十五岁时就名动天下,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美人;娘亲长姐都这般出挑,沈清遥自然也不遑多让。
她十岁时跟着母亲外出游历四方,每年冬至回京,春分离京远行,那时整个京都的少年姑娘都守在十里长亭翘首以盼为她接风送行,甚至还有些人是逃学出来的。
久而久之,连先生们都十分无奈,干脆那一日全部休沐,由得他们和沈清遥撒欢。
小时候喜欢沈清遥的人就不少,后来大了,爱慕她的人更是数不胜数,只是她满心满意都是秦垣,其他人为了不讨人嫌,就只能安静无声。
如今沈清遥和秦垣婚事已退,今日的宴会更是许多人打破了头都想挤进来,倒是闹得乌乌泱泱人满为患。
不等宴席时间,前厅已经传来细碎人声,沈清遥一笑,缓缓起身,侍女立刻垂首退居两侧,又有侍女上前撩开花廊垂帘,沈清遥广袖飘动长衣垂地,眉眼如画,眼含怀念,款步上前。
清晨的花还沾着晶莹剔透的朝露,在万丈霞光下耀耀生辉,京中正是最好年纪的少年少女们,还有初露锋芒的俊秀青年,三句成群聚在一起,小声温和地相互交谈。
沈清遥穿着红色的衣裙,裙摆扫过缀满花朵的花枝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交谈声都停下了,安静得能听到花瓣绽开的声音,所有人都在无声地注视着沈清遥。
直到她沿着细窄□□走到尽头落座,也无人出声打破平静,仿佛生怕唐突了美人美景。
沈清遥揽袖跪坐,侍女在一边低头为她整理裙摆,矮案角上放着一只细颈白瓶,里面插着一只沾露红花。
沈清遥怀念地看着这些或清晰或模糊的年轻脸庞,不由地一笑。
她端起酒杯,侍女跪坐身侧为她斟满酒,沈清遥双手奉着酒,对他们说,也是对这里的一切说:“好久不见。”
十年。
恍如隔世。
她这一声打破平静,开始有人同样举杯,回应道:“如隔三秋。”
什么话都没说,众人先齐齐饮了一杯酒。
一杯温酒下肚,热辣从唇到喉再到心里,沈清遥终于有了鲜活真实的感觉。
她如今才十七,父母俱在家世高洁,她可以过得快活又自由!
她有双亲有好友有至交,有权势有财富有好容颜,要什么求不到手?
不过是一个秦垣,不过是一段伤情!昨日种种昨日死,今朝美酒常相随!
“诸位,”酒杯在桌上轻轻一磕,四周又重新安静下来,沈清遥双手放在膝上,朗声说:“我和瑞王的婚事已取消,从此嫁娶再不相干。”
京中消息灵便,这件事情他人并非不知,可沈清遥还要大大方方地说一遍,就像上一世,接了赐婚的圣旨后,她在这场宴席上坦坦荡荡地说“我要和瑞王成亲了一样”。
她不觉得退婚是件难堪的事,正如她不觉得当年自己坦言喜欢秦垣要嫁秦垣是件羞耻的事。
她有资格,有人撑腰给她底气,有无所畏惧的勇气,支撑她凡事无所顾忌地顺从自己的内心。
此言一出,所有人或担忧或欣喜,却无一人出言给她难堪。
赵家大公子一笑,举重若轻道:“聚散有时,不必介怀。”
沈清遥同笑道:“春光日盛,不如对酒长歌。”
言毕她一拍手,厅外长廊上现出十七八妙龄少女,执唱板抚瑶琴,浅语低唱,声声入耳。
“哈哈哈哈!说得好!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有人喜形于色,忍不住意有所指道:“辞旧迎新,却实值得对酒当歌一番,今日不醉不归!”秦垣年少气盛,更兼之身份尊贵,几乎所有人见他都得行礼,后来入大理寺担任少卿,下手狠绝丝毫不留情面,对待同僚又态度轻慢疏离,几乎所有人都对他避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