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95(1 / 2)
军卡停在村口。
八十九个科员人员拖着大包小包下车,站在村口。
五排破烂的民宿楼挺得笔直,酒吧的大音箱撕开高音嗓,厨房青烟袅袅。
果园丰收,一望无际的菜地繁荣茂盛,玻璃田里?的水稻苗闪闪发光,波光粼粼的海面夏风拂过,海潮卷散了沙滩的滚烫。
村里?人,三?三?两两坐在民宿楼的台阶上,搓晒干的麦草。楼与?楼间牵了麻绳,晾晒棉被、床单、衣服。
一派繁荣昌盛、宁静美好如世外桃源。
某个手里?拿着小电扇为教授吹风的学?生,顿觉小风扇不香了——他感受到楼里?飘出的冷气!海水的绵绵的爱意!
有电太香了!
孟教授熟练地往第五排、村口边的那栋民宿楼走,基地来好几次,都住那里?。
“诶,快挑房间!”孟教授招呼一声那群呆愣的白衣,先一步冲上二楼,占据走廊最尽头的那最大的落地窗房。
梁教授反应最快,紧随其后。好歹是一个基地的,整天耳濡目染,就是没?来过杉湖村,也知道得不比别人少。
他的小学?生被他敏捷的身姿惊呆片刻,也提着行李跑上去,占据梁教授旁边的房间。
村口的人怔愣在原地,实在想不明白孟教授怎么敢——他们一致认为武番那么凶。
然而武番一句话没?说,也没?想安排他们,直接挑起后面小货车上的铁皮大桶,往广场去了。
所有人这么匆匆往楼上跑,然而还是迟了。
一楼六间房,五楼三?十间。二楼大床,三?楼、四楼双人床,五楼大床。
一栋楼,住进36人,迟一步、好几步的53个人,面面相觑,拖着行李和仪器默默地下一楼客厅。
那举着小电扇的学?生小声说:“隔壁楼好像没?人,我们过去吧?”
“去什么去!挤一挤不就住了!”阿胖大步从台阶跨上来,硕大的身躯路过大厅门口时?,阳光都被遮去一半。
大厅光线陡然暗下,又陡然亮起来。
像进来头莽熊。
学?生咽咽口水:“……不够住……”
阿胖数他们,说:“两人一间,还剩房,怎么就不够住?带公主来了,非得一人一间?”
他这会儿还和赵亮睡一间房呢。
“这栋楼都住满了。”一位教授说。
阿胖“啧”了一声,人真多。他说:“只能住旁边那栋。”
机灵的学?生直接拿起一件小行李,旋风一样擦过阿胖,冲向旁边那栋楼,为自家?教授占一个最好的房间。
刚进大厅就懵了。
那楼太久没?人住,全是灰,角落里?爬满蛛丝网。
学?生捂着鼻子为教授找了间大房间,自己住在旁边,行李刚挂上门,后面人群如海水一样冒上来。
人人争抢,抢到最后,学?生们互相打着商量一起住。同为学?生,都知道彼此?不容易,三?三?两两住一间,教授们单独一间。
占好房,做学?生的去厕所、大厅、杂物室,找出水桶水盆到海边提水。打水时?,看?见一个晒得漆黑的男人,顶着正?午的烈阳,给刚成型的船刷漆。他的身边,还有一艘能炫瞎人眼,通身流畅的船。
他们崇拜地看?了会,被高温逼得匆匆跑回民宿楼,褪下白衣,挽起袖子,开始扫地、拖地、擦窗户、清洗空调灰。
教授们带着满身灰和热走到院子,隔着隔壁楼的落地窗,看?见孟教授那楼的人躺在大厅里?的躺椅上,悠哉悠哉吃着冻西瓜,吹着冷空调。
两栋楼不过三?米远,待遇却天差地别。教授们羡慕,干得浑身是汗的学?生们更羡慕。
孟教授见着他们,笑眯眯摇手:“快来吃西瓜。”
俨然把自己当成了主人,全不见出基地那会自甘堕落成学?生的窘样。
教授们在盆里?洗净手,盯着大太阳,三?步并作一步地走进隔壁大厅。大厅冷气一吹,再吞口冰脆的甜西瓜,身上的燥意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杉湖村怎么这么富有?”一个教授连西瓜籽都舍不得吐地吞下,这籽同别的西瓜籽不同,很嫩软。
他咂吧嘴:“我以为中央条件最好。”
其余人纷纷赞同。
中央来的六个教授,窘迫不露于面地撇开头。他们也以为中央的情况是最乐观的呢,谁知真应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当当当——”铁器敲铁器的巨响从村尾传来。
教授们惊疑发生什么事时?,孟教授刷地站起来,像装了马达,轰地飞出大厅,飞向村尾。
所有人:“?”
吃过一次亏的教授们立刻站起来,狼吞虎咽咬着西瓜,紧追其后。
所有人里?,只有孟教授来过杉湖村,只有他最熟悉这里?,一动?一响他都清楚,他们只能跟着冲。
冲到街道尾巴,栅栏拦住他们的去路,炒菜的香味争先恐后地钻入他们鼻子。
他们寻香转过去,正?望见阿胖端着一笼蒸饭,进了咖啡厅。
孟教授已?经拿了大碗和筷子,稳稳坐在窗边的桌前。
原来是吃饭!
教授们双眼放光,正?待进咖啡厅,一个壮的、一脸凶样的男人光着膀子从里?面走出来,胳膊上纹有一条飞天的龙,一直盘到后脖颈。
咖啡厅的冷意都压不住他满身的□□气势。
老萨差点和他们撞在门口,垂眉扫过门外乌泱泱的一群人,有点灰头土脸,有的一身汗臭……是各个基地来的科研人员。
他皱了皱眼,提脚继续走。
门外的人站开,给他让条路。
等?老萨走后,那股社会气息才消尽。他们挤进咖啡厅,几步跨到柜台边,从贴着“自取自用,自用自洗,碗归原位”的消毒柜里?,拿出碗筷。
也学?着孟教授,尽往大的碗挑。讲究的,还分别拿了汤碗。
拿上碗,刚要去找座,一转身,看?见旁边还座着一个大玻璃坛,里?面装着乳白的牛奶。
牛奶不多,只剩三?层。
坛上贴着“一人一杯,多取剁手!”的提示,感叹号血红加粗。
他们先看?了眼孟教授,果见他碗边有一杯牛奶,已?经喝掉半杯。
先拿到碗的教授飞快去拿杯子,抢先接牛奶。
后拿碗的教授看?见他们在接牛奶,奶坛里?的牛奶越来越少,快见底了。这时?他们连最后一点的高级知识分子的姿态也丢弃了,挤上去开枪。
牛奶啊!营养啊!一年没?喝了!
阿胖放下蒸饭,就见这群人疯了,挤得险些推翻了奶坛。
他一把稳住奶坛,凶道:“没?吃过奶啊!抢什么抢,排队!”
“没?!”一个学?生大声回,到底还是排起队。
年轻的学?生身体敏捷,左穿右穿就排到前面。排不过三?秒,幽幽的冷意在后脑勺旋转,然后就看?见自家?教授隔着好几个人望他,眼神凉凉。
学?生心底咯噔,赶紧让教授来,自己排到后面。一个人这么做了,别的学?生也不得不让。于是,排到最后,没?接牛奶的只有学?生们,还有个倒霉催的梁教授。
梁教授一脸郁闷地瞪了自己学?生一眼,坐到孟教授对面。学?生不争气地窘红了耳朵,跟在他后面。
孟教授看?乐了,哈哈大笑:“老梁,不容易啊,要不分你半杯?”他把自己喝过的那杯,往对面推。
他刷梁教授玩,心里?十分确定他会嫌弃,毕竟是一方教授,一年前,山珍海味都吃腻了,什么牛奶没?喝过——虽然他自己确实没?喝过杉湖村这么好喝的牛奶,但是梁教授不知道这牛奶好喝啊。
梁教授确实嫌弃来着,刚要推却,前前后后传来无数道惊叹,教授们端着牛奶,一脸幸福又心疼地喝奶,一会抿,一会大口喝,个个赞不绝口。
“那便不客气了。”梁教授改推为端,端起牛奶杯,浅浅尝一口,醇厚的奶香刹那扩散口腔,香得呼吸都是一个奶香味。
诚不欺人,果真美味!
他又喝一口,把杯子推到学?生面前:“尝尝。”
学?生感动?得不行,所有学?生都为教授们抢到牛奶,就他没?有。但大半的学?生没?喝到牛奶,他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