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地狱变 (四)(1 / 2)
时间一晃到期末,肖鹤龄考试发挥正常,以全班倒数第二名总分倒数第一的成绩光荣拿到一枚D。肖鹤龄再没皮没脸,到底只是刚上大学没多久的青春期少女。被成绩单重创,她放下身段再次找到陈致中,软磨硬泡要他帮她修改期末考试分数,“至少从D到C-吧!”。然而陈致中连小测验判卷子都不肯松手给分,又怎么可能被她拿捏。他做好了被举报的心理准备,然而不仅什么都没有发生,学期末Dean’slist上还依然有自己的名字。
算她还有几分良心。
同学们纷纷飞回家过圣诞,陈致中把机票钱寄回家,自己跑到伦敦找了份中餐馆刷盘子的工作。老板包吃不包住,幸好有朋友借给他自己公寓里一张沙发。下班往往已经是深夜,街边霓虹灯一盏盏熄灭,伦敦比白天更大,更黑,更空。他把烧腊捂在怀里保温,冒着鹅毛大雪深一脚浅一脚走回家。朋友新交了火辣夜店DJ女友,两人在卧室里翻云覆雨,弹簧有节奏地咯吱作响。陈致中坐在沙发上开一盏小灯,将半凉不热的烧腊饭囫囵吞下肚。
圣诞节当天餐馆下午开始歇业,陈致中本想留在家里睡觉,被朋友生拉硬拽出去玩。托DJ女友的福,他们走后台混进夜店,只是酒水仍要自付。朋友两杯龙舌兰下肚,酒精上头,很快融入舞池中狂欢的人群。陈致中心疼钱,只买了瓶啤酒,因此醉的程度有限,尚不能让□□本能接管理智。他拎着啤酒瓶子溜边站,冷眼旁观无数具青春□□随着音乐与灯光的节奏狂饮乱舞,觉得今夜无聊透顶,又不放心把朋友一个人扔在这里。
原以为平安夜就要这么过去了,却不期然遇到了熟人。
数九寒冬,肖鹤龄一身艳红色亮片超短裙,露出大片嫩白后背。一双细长笔直的腿上仅穿了双网袜,红色漆皮靴长筒及膝,鞋跟依旧尖得能当凶器,红白相间宝石项链造型夸张,两枚陈致中看来相当傻气的圣诞糖果棍大耳环在发间若隐若现。肖鹤龄打扮得喜庆,神色却相当仓皇。从陈致中的角度,隐约看到她拼命拨开舞动的人群向夜店外跑,却被一个高壮白人从背后一把抓住。
陈致中从墙边站直身体。
拉扯还在继续。肖鹤龄似乎是拼命尖叫,双手用力扣着,想把自己从男人手中解放出来。然而舞池太嘈杂,太热闹,没人注意到她的求救。
也许是被她折腾烦了,白人壮汉狠狠扇了她一个耳光。大肉掌浑厚多毛,如铁蒲扇,肖鹤龄的头被打得偏向一边,像只脖颈折断的芭比娃娃。
似乎是被打懵了,肖鹤龄终于不再挣扎,纤细的身体绵软无力,被他拖着往外走。然而壮汉才刚走到门口,却被一个亚洲人挡住去路。
“放开她。”陈致中指着倚在他怀中的女孩,神态很平静:“你不放人我就报警。”
“不想被打就滚一边去。”壮汉嘎嘎笑道。
话音刚落,陈致中抡圆了啤酒瓶,狠狠砸在他脑袋上。大汉吃痛大叫,血流如注,瞬间将半边脸染成一片猩红。陈致中拉过肖鹤龄,拖着她转身就跑。
很多很多年以后,陈致中都会记得这个雪夜。一盏路灯接着一盏路灯,小片黄色光晕与大片黑暗的交错。冷风像刀子切割着一寸寸裸露在外的皮肤,他和肖鹤龄紧握到疼痛的手,两人杂乱的脚步声,胸口因剧烈喘息而疼痛,雪进到眼睛里,冰凉的刺激。
幸好大汉没追出门。陈致中不敢带她回家,只好随便找了间小旅馆安顿。肖鹤龄烤了会儿暖气,终于恢复神智,哇地大哭起来:“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