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风萧萧兮易水寒(2 / 2)
歹徒离那对母子越来越近,不能耽误时间了,肖泉踩了油门跟上去。他使劲地朝歹徒鸣喇叭,歹徒回头,双眼被肖泉的远光灯射得不舒服。歹徒“妈的!”一声朝地上啐了口痰,拔腿提刀砸向肖泉的车。
“趴下!”肖泉大喊,见变道不可能,反身挣脱出安全带将后座三人护在自己臂膀之下。
那一刻,肖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路上慌乱逃窜的人见飞刀划破如血残阳,纷纷被吓得惊慌失措。
……
挡风玻璃裂了,刀掉到了引擎盖和挡风玻璃的夹缝中。肖泉呼吸急促地起身,重新坐回主驾位置。
他没了刀,杀伤力应该会大大降低。肖泉这样想着,心里才稍稍松口气,觉得喉咙燥热,手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眼前的局面算是稳住了,他没想到歹徒会将刀扔过来,如果刀飞来的那刻,他猛地转向,刀可能会砸中后座左侧,小乐就坐在门边;又或者,刀会被车身挡开转而伤到路边其它人。那一刻,他却也只能停在那,时间紧迫,他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还好,小乐没事,安安……对不起,我又让小乐陷入险境。
“他喊我。”安安刚送走一个男孩,心里异常难受。她听到肖泉默默念道自己,心里一紧,撒手便走,知夏寸步不离地跟上。
安安看到肖泉的车窗坏了,不远处又围了很多人,警笛刺耳的声音搅得不明事由的她惶恐不安。还好,车内的他们安然无恙。她见戴着口罩的肖泉紧紧盯着几米之外的那些人,警察也赶来了,人群里的几个壮年男人退了出去。
那个满目凶光的男人掐着一个女人的脖子,狰狞狂笑。旁边的女孩哭着捶他的手臂,被他一脚踹开。一个女警赶忙趁机抱起孩子,抚着她的头安慰着:“不怕了啊,不怕了。”
“这么猖狂,当我两透明的?”知夏清冷的眸子里闪着几点寒星,语气也是极其冷淡。
“我两本就是透明的……”安安故意揶揄道,“要不给他点颜色看看?”
知夏并不回答,只是狠狠地盯着那人,她一向凄清的眼此刻却像着火了一样。
歹徒有人质在手,警察处于被动,孩子的哭声让人更加焦虑。
安安突然觉得这一幕好似在哪见过。
警察拔出枪,给歹徒发出最后警告。
歹徒松开女人的脖子,低头举起双手,抬眼见一位警察收回抢,正拿着手铐朝他走来。就在手铐即将上手那一瞬间,歹徒拔起那警察的□□朝女人扣响扳机。
女人刚被扶着走开几步,听到枪响,顿时魂飞魄散。
子弹像离弦的箭,带着□□味,刺破了空气里凝结的恐怖。孩子扭头看向妈妈,眼底露出骇人之色。
危机已无可挽回……
每个人都随着那声枪响进入了生死攸关的一瞬。
更多的枪声响起……
路边的广告牌轰然倒下,截住了射向那女人的死亡之箭。
歹徒身中数弹,口吐鲜血倒地而亡。他盯着那块广告牌,不肯瞑目。
女孩跑向妈妈……
肖泉突然发现,那女人竟是安安的同学,沈丹。那倒地的那人,会不会?
……
曼姝见到李毅,疯了似的挥着拳头打他:“你怎么才来!”
李毅也被吓傻了,抱着老婆孩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望着肖泉,哽咽道:“谢谢……”
安安望着满地鲜血,不禁头晕目眩。
脑海里闪过陌生的一幕又一幕,像是别人家久远的、发黄的老照片,保存在了自己的影集里。
“知夏,快带妹妹离开这!”一位衣着朴素的妇人抚着两个少女的手,满面泪痕催促着。
“娘,我们一起走!”知夏拉着妹妹的手跪在母亲跟前。
“娘,爹真的要把我们卖了吗?”略小的那位问。
“快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你爹还盼着娘再给他生个男孩,暂时不会对娘怎么样的。”说着摸了摸自己隆起的肚子。“知秋,听姐姐的话啊!娘给你们包袱里放了些饼子,吃的时候别噎着了……”母亲说罢,捂着嘴哭了起来。
“娘……”知秋抓着母亲的手不肯放。
却见漆黑的夜里亮起了一个火把,火把随着男人重重的呼吸声越来越近,知夏拖着知秋躲进了林子里。
母亲转身迎上男人,男人嘴里骂骂咧咧道:“两个死丫头哪去了?”母亲推攘着他往回走,颤声道:“应该睡了!”
“胡说!我刚进屋怎么没见到她们。”男人凶神恶煞道:“明天王员外就来要人了,今天把人绑着我才放心!”说着一把推开妇人,高声喊道:“知夏!知秋!”见没人回答,转身一把掐住妇人的脖子,将其推至栅栏边上。
安安见那人凶相毕露,心中愤慨难平。
接着,她又陷入沉思之中……她似乎知道王员外为他软骨病的儿子娶妻冲喜之事。
妇人脸色越来越难看,她用手捶着男人,终于获得片刻喘息。她不敢朝林子里瞧一眼,急忙转身蹒跚而去。
……
安安再次回过神来看到知夏时,想起她曾经为知秋所遭受的种种凄苦,不禁声泪俱下。知夏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莞尔道:“没事,没事了。”
夜幕笼罩之下,满城的人拿着鲜花来到无辜受害者倒下的那棵树旁送别,风吹动着树下的花和叶,吹动着人们的唉声叹气,却吹不走那夹着血腥的噩梦。
肖泉扯开口罩,和李毅他们无力地坐在车内,心中的恐惧还未散去,悲哀又袭上心头。
他永远也忘不了那对父母被人挽着离去时的绝望。
路灯次第打开,人们行走在宽阔的街道上,却宛如步入数九寒冬。
安安望着此刻愁肠百结,万般无奈无处倾吐的肖泉,恨自己心中千言万语无法说与他听。倘若世道太过艰辛,她要护他周全,保他今后,无灾无难、喜乐随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