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蛊(2 / 2)
从此垃圾山扎根。
有很长一段时间不知道自己具体在哪个市,和在救助站一样的精神状态。
郑家人?住在垃圾山比较清苦,却对她不错。
就地?取材,给她单独隔开一个小房间。
这个地?方,城市人?看不上?,可纪荷却大为涨见识。她甚至自学了护士学。
垃圾变废为宝,不仅长知识还能卖钱。
过了挺开心的一段日?子。
后来身体康复不少?,她开始到周边走?动,发现这是一条南江的细小支流,靠近通往南江的315高速公路。
垃圾山在一座高架桥下?。
规模很大,承载了整座城市的日?常垃圾。
对了,这座城叫明州。
至于她怎么漂过来的,纪荷只能自我?解释,天不亡我?。
老天爷这么给面?子她当然得振作。
那段时间纪荷甚至构想了自己,从此成为环保女王的精彩感人?创业故事。
大概是一个午后,她帮雁南雁北姐弟争取到了一块垃圾承包区,和管理人?员说好了这姐弟俩以后就是那片的主人?。
别看是废品回收,竞争可激烈了。
她嘴皮子磨破,叔叔长叔叔短才讨来人?家信誓旦旦的承诺。
纪荷开心地?往回走?,在一辆废车旁发现一个浑身带血的男人?。
看伤??很蹊跷,明显带仇杀性?质。
她胆子在经过南江一跳后,无?所畏惧。
喊来郑家兄妹,一齐将男人?拖回自己的小屋。
不敢和叔叔阿姨说,三个人?凑在一起,胡乱给那个人?救助。
纪荷有点?皮毛的护士学给那个人?缝了腹部的刀??。
不是她故意拿人?家当小白鼠,是那位叔叔不肯。
医院、诊所、或者?给他?叫医生都不行?。
纪荷赶鸭子上?架倒也不错,刀??缝得还漂亮,获得伤者?夸奖,说她胆量过人?,以后能成大事。
后来,这个人?带她走?出垃圾山。问她愿不愿意出去时,纪荷义无?反顾回答,当然愿意。
像在教堂结婚宣誓时的我?愿意。
男人?没有给她太多一步升天。虽然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很有来头,毕竟这个社会能被人?追杀也是一种本事。
纪荷到了他?公司,辗转在一个售楼部做销售。
冬天穿着单薄西装套装,和?事街头散发传单。
冻得发抖,彼此还保持着专业微笑。
住得地?方是集体宿舍。
那段时间明州发生一起特大入室杀人?案。
一家房地?产公司售楼小姐,在集体宿舍和自己的情人?被砍杀而?死。
听说现场惨不忍睹。
纪荷住的也是集体宿舍,加上?职业相?,她自己虽没吓着,其他?室友却吓坏了,下?楼倒垃圾都叫着她。
那天晚上?,她照常陪室友下?楼倒垃圾。
忽然,那位叔叔就来了。
开着一辆低调至极的车,落下?车窗对她打招呼,笑地?脸上?皱纹像一朵温暖的太阳,问她愿不愿来鸿升集团。
纪荷笑,我?不就是在鸿升集团吗。
叔叔说,听说你没上?大学,我?满足你一切愿望,当做阿拉丁神灯使用,愿不愿意?
这真是一步登天了。
纪荷说,愿意。我?想当记者?。
为什么?对方觉得奇怪,又加一句,你甚至可以要我?的财产。
纪荷回,我?觉得记者?好玩。
一句好玩。没多久,明州电视台法制频道的虞正声亲自来找她,问她愿不愿意跟他?干。
他?当时是全国知名调查记者?,只不过老了,身子有些跑不动。
纪荷当然愿意。
乔景良,也就是那位叔叔,乔开宇父亲,给了她新身份,新职业,新天地?。
后来一年他?身体不适,将她叫到床前,给她看了遗嘱,将他?名下?三分之一股权,在死后全部赠与她。
纪荷问为什么,非亲非故。
他?说乔开宇也和他?非亲非故,领养关系,但只要自己高兴,给谁都可以。
她成了和乔开宇一样幸运的人?。
又有完全不?的地?方。
因为,乔景良有很多这样的“孩子”,而?她却是唯一的“女儿”。
……
纪荷不想对当年事谈及过深,无?论是乔景良还是乔开宇,他?们就像一道界限,将她和江倾化为两个世界。
她过不去他?的世界,也不希望他?过来。
简短到只有一两句话。
思绪却厚重、像大雨前的云层,乌压压盖住她。
不知道他?信了没。不过能糊弄就糊弄。
最要紧的是灵活。
唇角轻微自嘲拎起,纪荷拖着自己经过一趟回忆,沉重到几乎迈不开的双脚,往外移动。
到了房门前,深呼一??气,压制好情绪,笑着,步伐正常走?出,“江……”
戛然而?止。
客厅里。
酸枝木的博古架顶部,原本放了一件物品,用防尘布搭着。
本该不起眼,或者?不应该由他?注意到。
但纪荷马虎了。
那件东西形状太明显,何况他?是警察。
什么都逃不过他?眼睛……
心头于是猛烈跳动。
滞在房门??。
男人?背影对着她。
修长挺拔的身姿立在博古架前。
脑袋上?扣了一只头盔。
衬衣西裤包不住内里肌肉的蓬勃力量,每一寸的起伏都像在传递情绪。
手指沿着头盔的花纹,慢条斯理触摸。
听到她声音,扭头。
纪荷心??再次紧绷,已经到了忘记呼吸的地?步。
他?掀开全封闭头盔的面?罩,将自己眼睛露出。
很锐利的视线。
两人?对峙着。
“这什么东西?”他?奇怪的指了指自己脑袋。
纪荷脸皮一阵发热,有点?结巴的走?过来说,“我?、我?的头盔。”
“撒谎。”江倾眼睛一眯,甚至没用多大力,就将这两字咬得仿佛打了她一巴掌。
纪荷气息更乱了,睁大眼,“就是我?的头盔啊。”
“呵。”他?冷笑一声。
纪荷还要狡辩,忽然头顶被一个沉重的东西压住,她呼声于是被传进头盔里,里面?的保护层上?还带着他?的体温,包括嘴唇的地?方,好像和他?间接接吻一样……
有呼出的呼吸、变成水汽的痕迹……
她低嚷,很闷沉的声音从里面?响,“你干嘛!!”
江倾毫不客气扇了一下?她的脑袋,就见那只不符合她尺寸的头盔在上?面?可笑的转了一圈。
她眼睛于是被原本后脑勺的位置盖住。
面?罩掀开的部分却给她后脑勺透着空气。
……
这样正好。
纪荷心跳砰砰地?,一时不敢面?对他?了。
“这是我?的尺寸。”江倾没给她躲,这回很温柔的用双手将头盔扯正,她那一双明亮的眼睛,一下?印出了他?影子。
江倾说,“还有这里……”手指在头盔边缘花纹上?转动,眼睛回看下?来,盯着她水蒙蒙的眼,“全世界只有我?的头盔是波浪纹。”
是他?的标志。
他?的车身也一样。
会制上?属于他?姓氏里江浪的含义。
“是我?的。”他?笑了,要不是隔着头盔,他?估计会伸手捏她脸。
面?对着这男人?快翘上?天的唇角,纪荷叹一??气,自己摘下?头盔,盯着他?眼睛解释。
“这是给你的生日?礼物。在青海得知你的生日?被我?毁了。很过意不去,当夜就定制了这顶头盔。”
他?看上?去很喜欢,伸手将头盔夺回,转着,在手中把玩。
声音莫名哑,“我?不再过生日?。”
“什么?”纪荷起先没意识到严重性?,没听清似的问出后,倏地?听他?说。
“只过你祭日?……”
十年。
年年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乔景良不简单哈
另外,生日那晚发生什么,都明白了吧?
天与地,他其实和她一起下坠了。
感谢营养液的小天使:吃瓜路人、花藏5瓶;473714971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