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0、第六百二十章(1 / 2)
话说常春馆花魁翩翩雇佣哥谭客栈救她逃离风尘,临行给结义兄弟陈公子留了张笺子,以明史摘句讥讽他告密。不明和尚当堂拆穿给其相好范二爷。
范二爷看看小陈看看和尚、再看看笺子。“小陈不是那种人。此中必有误会。”
薛蟠点头:“行。陈公子陪贫僧辛苦行走多日,贫僧也不希望他是奸佞之徒。既如此,贫僧将事儿从头至尾说一遍。”
乃打发下人出去。那俏丽丫鬟不大舍不得走,奈何陈公子依然呆滞、薛蟠是个和尚、范二爷是个龙阳。范家俩小厮看个囫囵,察觉这丫鬟有些不妥当。
薛蟠遂从书局相会说起。本是陈公子提议去的常春馆。贫僧惊讶谢翩翩难得可惜,提议她仿照谢娇娇雇绿林人脱身。陈府大管家失踪。贫僧听说有人查郝家旧案,赶来提醒。一五一十直至这张笺子。
范二爷听罢问道:“这个谢翩翩什么来历。”
“不知道。”薛蟠道,“老鸨子说花了五百两银子。”
范二爷喊进来个长随,命他去常春馆查问。又坐了会子,陈公子忽然放声大哭。范二爷好生心疼,急得团团转:“究竟怎么回事,你说出来、我替你兜着。”
薛蟠满面讥诮:“要不然喊方才那位大叔回来吧。万一查出什么来,只怕陈公子再没法见人。”
范二爷笃定道:“小陈不是那种人。”
“你确定?”薛蟠耸肩,“那好,将谢翩翩查个明白。顺带也查查那个前任广州知府,人家总不会无缘无故砸了茶盏子。”
范二爷拍着陈公子的背,待他哭声低下去、沉思半晌问道:“不明师父,你从何处听说有个郝家的细作如今做了大管家?”
“昨儿贫僧去寻芳楼考察出来,在路口遇上个……嘶……”
“怎么?”
薛蟠皱了半日的眉才说:“其实那个人我不认识,可他说认识我、亲亲热热招呼。贫僧记性不大好、且名气挺大,就顺着他打哈哈。”
范二爷冷笑道:“显见是诚心说给师父听的。你和小陈日日满京城花街柳巷转悠,该知道的都知道了。陈家丢了个大管家,你得知那事焉能不告诉他?”
薛蟠摸摸鼻子:“大概被人利用了一把。靠之。”
“师父以为是什么人。”
“郝家的仇人吧。”薛蟠思忖道,“郝家之恶行罄竹难书。可会与梁廷瑞有瓜葛?”
范二爷摆手:“梁廷瑞是林海大人一类人物儿。”
“那就是人家捆绑他蹭热度。”
范二爷没听明白:“捆绑谁?”
“梁廷瑞啊!他又是状元又是天子心腹……哦,‘捆绑’不是字面意思。”薛蟠忙跟他解释后世衍生含义。范二爷有些好笑。薛蟠忽然拍案,“哎等等!梁廷瑞把他自己捆绑了林大人?贫僧怎么听说他长得挺难看的?我们林如海先生江南第一诗词圣手、江南第一帅大叔!”
范二爷也拍案:“梁廷瑞二十六岁中状元,林如海三十五中探花。谁捆绑谁?”
“……”薛蟠噎着了,忙转移话题,“说正经事。大管家会不会被人抓去审问,然后招供自己是郝家安插进陈家的细作、顺带招供出前任广州知府案。”
“有理。翩翩娘子与之何干?”
“应该无关。预备逃跑之人,逃走之前不敢露出半点痕迹。顺序如果首先翩翩失踪、然后大管家失踪、再然后有人对贫僧讲故事,那就是翩翩所为。所以此事另有主导,翩翩不过是顺带救走的、或者纯属巧合。且我不觉得区区粉头本事能这么大。”
范二爷又喊个人进来,命查前任广州知府。
陈公子只垂着头,面如死灰。薛蟠与范二爷相对闷坐。
等了许久,头一个出去的长随回来。此人到过常春馆和教坊司,翩翩的身世明明白白摆在案头。范二爷看看陈公子,不忍心问他,朝薛蟠使个眼色。二人出门绕去廊角。
安静会子,薛蟠轻声道:“陈公子是个才来京城没两年的长安籍秀才,翩翩是冤死狱中的前广州知府孙女。天南海北,论理说不该是旧识。可那天……贫僧跟他俩混了一整个下午,就是有种他们旧识的感觉。”
范二爷摇摇头:“我不敢想。”
“说句不好听的大实话。范施主,人的情感是可以从眼睛看出来的。你确实喜欢他、可他喜欢的仿佛不是你。他有个堂兄在长安。提起来,神情语气好不温柔。贫僧不知道你们俩多久了。对方的心在不在你这里,应该有感觉吧。”
范二爷负手走出廊下,昂首向天。薛蟠靠在柱子上哼哼难听古怪的小曲儿。“我知道他不爱我……我看透了他的心,还有别人逗留的背影。他的回忆清除得不够干净……”
又过许久,第二位长随也回来了,手里捧着陈知府案的卷宗。范二爷坐在坐凳楣子上看罢,面无表情递给薛蟠。薛蟠才看小半便长长嗟叹:“冤啊。举国上下才几个好官,可惜。”又看了会子,掩卷道,“范施主,你可方便管这个?你若不便,贫僧回去交给林大人。横竖他明儿也要进宫。”
“不劳林大人。我知道谁能管。”
“行。人死不能复生;好赖平个冤、给个说法。”薛蟠回头望了眼屋内,“你们的私事、外人不方便评议。可陈公子倘若当真告了密……”
“我自会查明白。”
薛蟠点头,行礼告辞。范二爷伫立门口踌躇许久,终没进去,领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