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7、第四百三十七章(1 / 2)
婉太嫔的闺蜜段才人家中曾夭折一名女童,年岁与如今的阮贵人相仿。去段家查访的兄弟说,那孩子是随父亲迁任、从船上落入江中没的。尸骨无存。
张子非闻言立时道:“都可以操作。孩子的父亲迁任途经江河之处,派人混入船上把孩子撞下水中,水鬼潜入江底盗走孩子。这必是袁公公给婉太嫔下的套无疑了。”
忠顺王妃道:“我记得袁公公和闻嬷嬷是对食?深宫之中无天无日,对食互相扶持、情深义重,比许多正经夫妻恩爱得多。”
“阮贵人既然送入了闻家,可知他二人已经假戏真做。”张子非思忖道,“袁闻索李。袁是首领,袁家子弟进入锦衣卫;闻次之,闻嬷嬷的兄弟为官敛财;索公公不过是袁公公的徒弟,死了连尸首都拿来利用;李公公虽身在锦衣卫,情感上倒算是婉太嫔的人。因想与婉太嫔结盟,袁闻盗走段家的女儿,打小精心教导调理。纵然闻家轰然倒塌,依然设法将姑娘送入宫中。直至阮贵人怀上胎儿,才告诉婉太嫔她其实是段才人的另一个侄女。以此诱逼婉太嫔与他们联手,捧阮贵人及其腹中孩子上位。”
忠顺王妃哂笑道:“只怕李公公也被利用了一把。侄女进宫,闻嬷嬷身在书库不方便,自然会去求同僚李公公托其主婉太嫔照看一二。阮贵人聪明乖巧,颇会讨婉太嫔的好。阮贵人怀了胎,李公公少不得恭喜闻嬷嬷、说来日皇子也许长得像姨婆。拜不明和尚所赐,整个紫禁城都知道阮贵人早已身入锦衣卫。闻嬷嬷借机在李公公跟前言语不大谨慎也不可疑。乃随口说不可能。自家侄女其实不是亲生、而是弟媳妇偷偷跟人牙子买来的。听人牙子说,孩子是从某条江上捞到的。”
张子非接着说:“李公公转头将此事告诉婉太嫔。段家之状婉太嫔最清楚不过。故此她瞬间联想到那个小女娃。查查胎记,问问小时候残余记忆,说不定还能从阮贵人脸上找到段才人、段小姐的模子。她在宫中十几年殚精竭虑的报仇,不敢有半刻放松,其辛苦可想而知;忆及阮贵人的姑妈和姐姐,岂能不老泪纵横?就算疑心这里头有坑,总不可能真的袖手不管。至此婉太嫔才和锦衣卫四人组正式成为同伙。来日若十皇子真能成事,台面上最得好处的依然是闻家。而袁家隐身锦衣卫,可谓立于不败之地。”
忠顺王妃点头:“大抵如此。”想想又摇头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婉太嫔做了多少大事的推手,终究敌不过袁公公老谋深算。”
张子非叹道:“因为她有弱点。比起袁公公这种单纯为了谋权而谋权的,段家姑侄就是婉太嫔的软肋。”
又感慨了会子,忠顺王妃悠然道:“依你看下一步如何行事?”
张子非道:“我们东家的习惯,替敌人拆伙。先去查阮贵人的养母究竟是不是病死的。”
“时隔多年,怕是难查。”
“开棺验骨。”张子非道,“白骨上保不齐有痕迹,若没有就给她涂点儿焦黑。要不干脆辛苦十六大哥办这趟差事。”
忠顺王妃笑道:“段家在滁州,离扬州近得很,顺道还能凭吊名相欧阳修。”又道,“就算婉太嫔疑心袁闻两家给她下套,奈何十皇子已经生下来了。”
“生了就生了。皇子里头都排到二位数,还觊觎什么龙椅?做个小王爷挺好。”
“也是。”
张子非又道:“婉太嫔竟然不怕替身被德太妃弄死、自己回不了宫?”
忠顺王妃挑眉:“在外头溜达一圈儿野了心?”
“她这趟离宫本为着两件事。扬州。借黄美人之手阴死皇后,替段家姑侄报仇;替十皇子预备太子.党。”因知道对方把自家儿子也算了进去,王妃哼了一声。张子非接着说,“胶州。撺掇成家送嫡长孙女进宫,谋夺胶澳海盗,都是为了悄悄的替十皇子预备兵权;泄露庆王母子的底细,给女儿女婿报仇;撺掇荣国府世交孙绍宏假扮海盗伤民,惹起皇帝对贾琏的疑心,趁势把她自己藏在山东水师的钉子送去掺和松江肥差。”
王妃啧啧道:“这一节我倒钦佩。那钉子如今可好?”
“依然小卒。”
“总埋在胶州也不是个事儿。”忠顺王妃捏着茶盅子想了想,“他是因为刚直不阿、不愿意说旧上司的坏话、被新上司收拾的吧。”
“对。”
“王子腾侄子是他的?”
“非直属上司。”
王妃点头。“王家小子偶然路过他打杂之处,做一回好人,调他离开山东去远些的地方管府兵。再让他得罪一回新上司,脱掉军籍归入平民,也算对得起他刚直不阿。”
“娘娘英明。”张子非抿嘴一笑,接前头的话题。“人算不如天算,两处皆落空。婉太嫔难免不服气,还想弄点事出来挽回。再有,不明和尚送了她一大堆洗脑的评话故事,让她渐渐感知宫外比宫内舒坦得多。”
忠顺王妃含笑道:“偏德太妃迟迟不动手,她会不会挺着急的。”
“大概会。”
“不用等太久,德太妃快要下手了。”
张子非看着她。
“德太妃极擅探知老圣人心情。”王妃道,“四皇子明儿就成亲。”
张子非了然:“婉太嫔大抵是回不来了。”忠顺王妃点头。“也算求仁得仁。如今索公公已死,索三也大半离心、在胶州郭家混着。阮贵人虽长于闻家,养母已死、身上流着段家的血,连姓氏都改了。深宫困锁日久天长,不知还能记闻家多少恩。”逼得阮贵人改姓的正是山东水灾案。那案子虽是薛蟠和司徒暄在幕后使力气,却借了吴贵妃亲爹之手揭出来。
忠顺王妃叹道:“闻嬷嬷的大哥贪墨得实在太过,圣人极为恼怒。如今阮贵人身边如铁桶一般,不许闻家近身。”
“若如此,袁公公近二十年的谋划岂非要成泡影?可会狗急跳墙?”
“这个就难猜了。最要紧的还是你们东家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