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3、第二百九十三章(2 / 2)
沈老三懵了。“五丫头,他是豆囡的丈夫!”“父亲,豆囡想换个丈夫。他姓张,豆囡姓沈,这儿是沈家。换不换丈夫豆囡说了算。”
沈老三喝道:“哪有说换丈夫就换的!那是男人,不是物件。”
“并没说换就换。”张子非道,“要去官府办和离文书。如今新任知府虽还没到任,衙门里头还有户房书吏在。大不了使几两银子。豆囡认得新任知府老爷的太太,说不定那文吏连银子都不敢收。”
这下满屋子都傻了。沈老头颤颤巍巍站起来:“豆囡认得新任知府老爷的太太?”
“是。”她确实认识王熙凤,就是王熙凤多半不记得她。
沈小哥脸儿早已白得像死人,呆了半晌,扑通跪下:“表妹!表妹饶命!”
张子非眼角都没看他,向伯母们道:“麻烦二位伯母明儿盯着他,莫让他捎带我们沈家的东西走了。”
二位伯母忙不迭的答应。大伯母拍胸脯大声道:“侄女儿放心,都包在我身上!”
张子非点头。不待旁人议论,紧跟着丢出另一个炸弹。“我想起一件事,跟大伯和大伯母打个招呼。这些日子,金陵那头有个男人,追花囡姐姐追得挺紧的,我看姐姐对他还算满意。”
秀儿年纪小,沈花囡少不得时常过去照看女儿,一来二去便跟化学实验室众人混熟了。一群无性别理工呆子里混入了个温柔娟秀的女人,谁还在乎她是不是寡妇?瞬间成了女神。张子非说的这位乃宣州梅家子弟。前些日子花囡生日,他也不知使什么药剂在白纸上画了幅画像,哄秀儿拿回去浸在米汤里,画才显现出来。花囡好不惊喜。
大伯两口子猛然睁大了眼。沈老大忙问:“什么人!”
“比花囡姐姐小两岁,长得颇清秀。他伯父是庶吉士出身,曾任翰林院编修,现官居光禄寺少卿,正五品的京官。”虽说他跟京城梅大人只是同族,用来诈唬沈家这群外行不在话下。
耳听“咕咚”一声,沈老大直接从椅子上摔了下去。大伯母怔怔的坐了半日,猛然站起来就走:“我去给观音菩萨烧香!”
沈老头也许久才回过神来,惊喜疑虑道:“这样的男人会看上花囡?”
张子非只淡然一笑,问二伯母:“对了,我姨妈呢?”
二伯母忙说:“黑天白日帮着照看那个小的,身子不大好,在屋里躺着呢。”
张子非站起来:“我去看看她。”拿起脚就走。
众人皆以为沈花囡要嫁入京官府,个个洋洋喜气盈腮,没人惦记沈小哥还在地上。沈小哥自己也瘫软了。沈家人不曾读书,故并不清楚“庶吉士”和“翰林院”这两个词儿有多重的分量;他却明白。每科进士里头顶多十来个庶吉士,而他自己连个秀才都不是。
张子非来到姨妈屋里。小张氏听见甥女回来了,赶紧爬起来。张子非看她脸色苍白,桌上连个茶盏子都没有,愠道:“莫非素日姨妈连口水都喝不上?我老子倒混得逍遥。”
小张氏忙说:“不与你爹相干。你小甥女儿上个月开始会爬,时常在我屋里。因恐怕她碰坏东西,瓷器的都拿出去了。那儿搁着水碗呢。”说着一指箱柜,顶上果然有个大粗瓷海碗。“小东西爬不过去。”
张子非摇头道:“豆囡临走前该想到、替你重新取茶盏来才是。你病着,那个多沉。”
小张氏眼圈儿红了:“豆囡苦,哪里顾得上这些。她说……”乃低声期盼道,“她想去投靠甥女儿。”
“用不着,张表哥我明儿就赶他出门。”
小张氏懵了。“那……老爷子……答应么?”
张子非冷笑两声。“他老人家大概还在做白日梦,不会拦阻。”
“姑爷去哪儿?”
“关我们何事?”
正说着,仆妇来请五姑娘说该吃晚饭了,正是脸上有胎记的那个。张子非道:“给三太太取套轻便的细瓷茶具来。天快黑了,把烛台点上……姨妈,我给你的烛台呢?”
小张氏垂头道:“我……给姑爷了。”张子非挑眉。她忙说,“是我自己要给姑爷的。”
“缘故?您老莫哄我,您哄不着我的。”
小张氏掉下泪来:“姑爷虽嘴上没说,心里极喜欢那烛台。豆囡生了丫头……”
张子非让她给气笑了。“他一个上门女婿,就算豆囡没生小子也不是对不起他。”乃吩咐仆妇,“把烛台取回来。姓张的还拿了我姨妈什么好东西一并取回来。”
仆妇连声答应。
张子非又道:“既是豆囡能招婿,阳阳怎么不能?秀儿也能。非但养不熟、还咬主人的狗,早该撵出去才是。”
仆妇笑道:“素日我便对三太太说,五姑娘是她的硬仗腰杆子,她偏不信;果然如此不是?”
张子非含笑道:“论起来,我一年也难得回来两回,家里如何?”
仆妇忙说:“五姑娘放心,三位太太都好,那老妖婆也死不了。”
小张氏也说:“豆囡生了孩子,你两个伯母都帮衬着照看,两个伯父也都一直在说好话、先开花后结果。若没他们,我们娘儿俩竟不知怎么熬呢。”
张子非皱眉。可知不让她们好过的就是其余几位。“都到这份上了,你们竟没派个人来告诉我,豆囡倒像是逃难似的逃去金陵。”
小张氏讷讷道:“我们想着,过些日子渐渐便好了。谁知……”张子非深觉无力,唯有叹气。
次日,沈小哥见二位伯母当真来查看他可包了沈家的东西,急忙赶去求张子非高抬贵手。
张子非朝他招招手:“跟我来。”引他到院墙边的大杨树旁。乃一脚踹翻,抓起腰带提着上了树,隔墙抛出去。耳听“扑通”一声闷响,沈小哥杀猪般惨叫起来。
张子非没事人般掸掸衣襟回到小张氏屋里。小张氏问:“怎么了?”
张子非道:“丢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