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四十一章(1 / 2)
虽知道司徒暄必来骚扰,到没想到这么早。郑酥儿那案子搁置后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全亮,三爷便来了。薛蟠他们头天晚上议事到颇晚,整个院子的人都起不来。偏不能白白撂着王爷的儿子不管,余瑞不敢出去、恐怕被人认出来,遂唯有薛大和尚一人套上大袄强顶着黑眼圈迷迷瞪瞪爬了出来,走路一摇三晃。
“阿弥陀佛,三爷好早。”薛蟠对着他打了个哈欠。
司徒暄皱眉道“你们和尚不是起得早么”
薛蟠抹了抹眉眼依然倦怠,干脆双拳遮面揉几下。“昨晚没睡好,故此没精神。三爷你先等等,贫僧饿的慌。”乃命人取了馒头米粥过来。“对了,去个人喊贾琏。嗯,再去个人喊孙溧。”
司徒暄本是黑着脸进来的,闻言不觉嘴角含笑。“喊他俩作甚。”
“对不住,贫僧实在撑不开眼皮子。让贾琏陪着你说话儿,贫僧好进屋补会子觉。孙溧离得远,等他来了再议正经事不迟。”
司徒暄横了他一眼“我就该知道你这和尚嘴里没什么好话。”
一时贾琏过来,薛蟠真的把司徒暄甩给他自己歇着去了。直到孙溧来了才有人将他唤醒。薛蟠出来一瞧,法静竟也在堂前坐着,且兴致勃勃跟司徒暄说佛法。薛蟠念了声佛算是跟大伙儿打了个招呼。方才他没吃多少东西。横竖法静还在说话,便趁机又吃了两个馒头。
胃里满足了,薛蟠拍手道“师叔,暂停暂停。”法静真就停了。
薛蟠先说了昨晚的推测,惊得司徒暄眉头拧成一个节,良久才踌躇道“她竟当真对父王有情么倒小瞧了她。”
薛蟠愁道“孙施主不过是个举子,连会试都还没考呢。司徒施主乃王爷之子,来押运粮草的。此二人什么相干偏郑酥儿已死。贫僧怎么都想不出她能拐弯抹角对孙施主说什么、以至于孙施主会给司徒施主传信去。说得太直接定不可能。她终究属锦衣卫,而且身边跟了一个监视者。孙施主,你们士子儒生在什么情况下会贸然去找司徒施主这样身份的人”
孙溧思忖道“子张曰,士见危致命,见得思义。我等不愿意在大比之前攀附权贵,除非有关国运民生。”
“国运民生也轮不到王爷的儿子管。圣人又不是没儿子。”薛蟠摸着脑门眉头紧锁。
孙溧看了看他们,说起他昨日在郑酥儿送他的一本书中发现一张笺子。他道“说来奇怪,竟不是她平素的字迹,乃是馆阁体。写的是乡关路远,不知家处八个字,偏署名是她。”
“不奇怪。”薛蟠垂目道,“她乃托付你后事。”众人一惊。“她保不齐猜到自己活不了几日,也对王清清起了疑心。因没有旁人可指望,倘若她有个万一,唯盼你这个朋友帮她把财产送给家人。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家在何处,所以你还得去帮她找。”他叹道,“只是她留在弄月阁的身份来历未必真啊锦衣卫什么的太神秘了。”
不待众人回过神来,薛蟠又接着问孙溧他与郑酥儿最后一次见面时说了什么。孙溧想了想道“说的是我们孙家的郡望,一个个依序谈古论今。彼时我还不知道她也姓孙,她半分没透露。”
薛蟠道“那么依着她的原计划,她没的那天很可能会顺着这个话题往下了。难道她是看姓氏挑上孙施主勾搭的么孙家的郡望有什么新闻中秋节三爷可否打发人去府里取从八月、不,七月至今的邸报来”
贾琏忙说“我那儿就有邸报。”
“咦”薛蟠纳罕道,“你还看邸报么”
法静可算找着话头子了。“你不知道你这个大舅子怎么当的亏了你还日日同阿琏在一处”
“您老先等等”薛蟠打了个哆嗦,“您老叫他什么”
“阿琏。”法静抱着胳膊道,“大惊小怪作甚。茵娘不也叫林姑娘阿玉。贫僧等可不跟你似的,成日家张施主李施主的分生的紧,或是赵先生王先生别扭的紧。师侄啊不是贫僧说你。你委实装模作样得有些过了。大伙儿日夜呆在一个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
薛蟠合十“阿弥陀佛贫僧知道了。师叔大人能不能跳过扯淡直接讲贾琏和邸报不得不说的二三事,麻烦您了谢谢。”
法静立时转了话题“阿琏从金陵时便开始寻陈知府借邸报看了,连替林夫人办丧事那阵子也没拉下,如今愈发不在话下。朝中大事他皆知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师侄,你莫总拿老眼光看人,早晚有的你亏吃。”司徒暄不觉含笑看了贾琏一眼。
“我去”薛蟠龇了龇牙。原著印象太深了,没想到这哥们认真起来还挺实在的。“看不出来啊琏二哥哥”他竖起大拇指,“非当日吴下阿蒙,小弟佩服。”
贾琏得意拱手“哪里哪里,不过些许小事罢了。”
偏这会子,有个小厮出来向薛蟠道“张姑娘请师父过去片刻,很快回来。”
薛蟠忙告了个罪进去。众人皆戏谑而视,司徒暄也不在意。原来张子非、小朱、余瑞几个都在隔壁耳房偷听。余瑞乃低声道“师父,孙氏郡望乐安郡多灾。我曾任过齐东县令,黄河几乎年年泛滥,不论官员百姓皆束手无策。”薛蟠点头而出。
却听贾琏正在背诵些近年几处孙氏郡望之官员更迭。薛蟠忙说“且不论这些。灾祸如何”
贾琏道“皆无事。”
薛蟠一愣“无事乐安郡一带也无事贫僧若没记错,山东不是行动便闹旱涝两灾的么。几乎年年有灾民过江南来乞讨。”
贾琏道“如今我朝没设乐安郡了,横竖齐东县无事。”
薛蟠眉头一拧“你确定没记错”
司徒暄道“齐东县这些年河堤大治,委实无事。这两日我便要去那边取粮。”
薛蟠猛然打了个哆嗦“阿弥陀佛”脑中如闪过一道电光似的。“司徒施主何时去”司徒暄道“本来明日就要过去的。昨儿出了那事,我心气不顺,又想来见见师父,耽搁几日再去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