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画地为牢（2 / 2）

穆笙歌对于唐远忽然沉下来的身体反应剧烈，不安分的扭动着。近在咫尺的呼吸，些许温热的气息在他们耳畔互相交错，仿若回到了当初的耳鬓厮磨，可事实，却并非如此。“别乱动，让我歇一会儿好不好……”

唐远的声音很轻微，栽倒在穆笙歌身侧的空位，一只手环着她的腰，继而归于沉默。

穆笙歌果真不敢再乱动，直挺挺得躺在床上，任由某人圈着她，她怦怦的心跳声回荡在寂静的夜里，和唐远沉稳宁静的呼吸声形成鲜明对比，勾勒出一幅不协调的风景。

画地为牢。

此时此刻，这个词在穆笙歌脑子里忽然闪现，同她所有的认知一并融入心底。

纵然唐远一直都是顽固霸道的，可他却从不勉强她做任何不想的事。唐远长着一颗玲珑剔透的心，包容她时而冒出的小毛病，又总能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因而她一直记得他的好，尽管经历这么多年，她都不曾忘记过。可是唐远的唐，唐远的远，却也是她这几年里唯一的梦魇，唯一的疯人愿。

穆笙歌曾一度以为，她和唐远再无相见的可能，他们的人生也不会再次重叠，穆阳也只是她一个人的秘密，终有一天，她能忘了他，和别人凑合着过完余生……

但，幻想总归是幻想，人活一世，因果相随，该来的总会来，逃也逃不掉。唐远的突然出现，让穆笙歌方寸大乱。

“穆笙歌，我是绝对不会放手的！”

“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从开始到现在，只有你一个，并且永远都是你一个。”

回忆到此戛然而止，穆笙歌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下来。离开唐远后，她才发现自己爱哭，尤其是情绪低落时，眼泪就像断线珠子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或许，离开唐远身边的她，才是真正的她吧。穆笙歌想着，心跳也不再那么快速，随着空气渐渐安静下来。

唐远眼皮沉重，没多一会儿就睡着了，穆笙歌在他怀里极其安分，生怕自己一个轻微的动作就惹火烧身，如此小心翼翼，反倒让人更加疲劳，时间一久，穆笙歌也歪着脑袋睡了过去。

一夜安稳。

唐远的生活习惯较为规律，醒得比穆笙歌早很多。他看着怀里依然熟睡的女人，心中一片温暖，眼中一片潮湿。

这副骨架，他也不知道多久没有抱过了，比起以前来，竟不知瘦弱了多少……

“笙歌……”唐远柔声，“我知道你独自承受过很多苦痛，我不是个合格的丈夫，也不是个合格的父亲，但是从今天起，我不会让你再次孤独无依，只要有我在的地方，你就可以像现在这样安睡。关于你以后得每一桩每一件，我都愿意用时间，和我对你的爱，一点一点补足给你，你说这样好不好……”

说到动情处，唐远的嘴唇颤抖了几下，吻过穆笙歌光洁的额头，穆笙歌似有所感地动了动身子，将一只手搭在了唐远的后背上，形状亲昵。

唐远忽然恍惚，片刻之后才弯起嘴角，开心的笑了。

十点多钟，穆笙歌终于睡醒，裹着皱皱巴巴的睡裙下楼喝水。穆阳正在看电视，客厅里不见唐远的影子，她还以为自己昨夜做了个春秋大梦。

“儿子你吃早饭没？”

穆阳下巴一撇，没吭气。

诶？穆笙歌一脸懵，她又怎么惹到这毛头小子了？

“儿子，妈给你做水果沙拉吧，你不是最喜欢吃这个的吗？”

穆阳偷偷瞄了穆笙歌一眼，又迅速的把头转回去，穆笙歌了然，吃货儿子果然对吃毫无抵抗力，于是准备下手做吃的。

她将水龙头打开，捡起两个苹果和一个梨放在下边冲，又剥了两根香蕉切好放在玻璃碗里。之后，她关闭开关，从水龙头下取出水果来切，动作利索，不拖泥带水。

然而依然有水流声传入她敏感的耳朵。穆笙歌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洗碗池，她的确关了阀门。随即，那声音忽然停止，浴室的门紧接着就开了——

唐远下半身裹着浴巾，上半身却光溜溜一片，毫不遮掩地出现在她眼前。

穆笙歌被惊住了，手里的水果刀呲得一下划过手指，咚的一声掉在地上。

“笙歌！”唐远眼见穆笙歌的动作，急忙奔了过去，穆阳也从沙发上跳起来，喊了声妈妈。

“我没事……没事……”穆笙歌把手藏在身后，退出两步远，越到了厨房另一边的出口。唐远脚上沾着水，自然没她移动的速度快，但穆阳此时却很给力，当即拦住了穆笙歌的去路，一个闪身的瞬间，唐远赶上，捉了她的手就拿起来看。

一道一厘米长的口子盘亘在穆笙歌的大拇指指腹上，鲜血直流，印在她白色的裙子上显得触目惊心。

唐远的眉忽然紧紧皱起，“儿子，带你妈坐沙发上等我，我去拿药箱！”

穆阳听话地拽过穆笙歌坐下，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的手，直至唐远给她包扎好，他才松了一口气。

“亲娘啊，你可吓死我们爷俩了！”

“这点小伤没什么事儿的，”穆笙歌含糊道，“你看，就一个小口而已，两天就长好了！”

唐远听着直摇头，“你想吃什么都告诉我，以后不许你再下厨了。”

穆阳附和道，“诶！还是爸爸最好！话说妈，你刚才反应怎么那么大做什么，你不是已经知道爸爸昨晚就会回来的事了吗？难道你……心里有鬼？”

穆笙歌被儿子一句话点破心思，本就薄如纸的脸皮，忽然腾地一下红了，颜色仿佛一只煮熟的螃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