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天井私相传道(1 / 2)
支狩真抵达胖虎居处时天光微微放亮。
这里已出了刀头街位于宰羊集东头更像是一片打满补丁的废墟密集地铺向十多里外的苍苍丘陵:无数间黑砖瓦房千疮百孔粗陋破败仿佛一具具残肢断骸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只留下狭隘扭曲的巷道。
这些破瓦房要么半边围墙倾颓要么只剩小半个屋顶。残**都以大量的木棚、木栅、木桩搭补粗糙暗黄的木头与墙梁拼凑交错犹如一块块凹凸不平的丑陋疤痕。
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只露出木板裂开的细缝。巷道里苔藓丛生野草遍地乱石的缝隙里散发出臊臭的尿渍味。
“你为什么不去怡红院住?”支狩真跨过数截断垣望见胖虎家漏风的柴门不解地问道。
“雪姐说了有志气的汉子不该住那个脏地方。”胖虎随手推开柴门没见到清风又带着支狩真穿过后门。
门后是一方窄小的天井三面靠墙墙体向内歪陡倾斜在上方交织出两尺长宽的窄小天空。墙上泥砖剥落青苔横生多处窟窿上横七竖八地钉满木板。清风扶着墙根正在慢慢走动活络筋骨。
支狩真抢前一步搀扶清风:“六爷叔身子好些了么?”
清风苦笑一声:“没个十天半月恐怕连路都走不远。”他硬接燕击浪的森罗万象紫府几近崩溃周身经脉大半破裂。要不是繇猊心脏太过神效他早已道行尽丧不死也要沦为废人。饶是如此他仍需灵丹妙药温养经年伤势方能痊愈。
支狩真扶着清风坐下留意他欲言又止的神情当下找了个由头支开胖虎。又在四周仔细察看了一番确认无恙方才恭谨行礼。
“孩子你还是一个人走吧张无咎很快会追过来的。你年纪还小没必要陪着老道送死。”清风轻轻叹了口气从袖袋里摸出一枚紫玉简和数粒蓝色丹药“这枚玉简里有些身法、技巧的小玩意儿和太上神霄教无关你大可习得。这三颗甘露丹固本培元纯化杂气正合你用。除此之外老道我也没什么东西可以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了。”
支狩真略一沉吟接过玉简丹药推回给清风:“前辈重伤更该服用此丹。按理说前辈先前的恩德我已报答走也于心无碍。只是俗话说救人救到底在下没有行事半途而废的习惯。何况张无咎恨我入骨势必死缠不放即便我抛下前辈也难以幸免。不如留在此处借助各方势力殊死一搏。双方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清风注视支狩真许久若有深意地道:“你可知道无论你是否真为永宁侯世子都无法拜我为师。”
支狩真心中微微一凛:“前辈其实弟子的身份……”
“能躲过燕击浪的追杀你当然有自己的秘密我无意深究什么。”清风摆摆手阻止支狩真往下说“你若真是永宁侯世子以你的高门身份我这个寒门道童是没资格收下你的。若其中另有玄虚我也不能违背门规收一个平民为徒。你懂吗?”
支狩真抬起头迎上清风混浊又似直透人心的目光默然片刻道:“我不敢奢望成为前辈的弟子但求与前辈共度此劫也算心中无憾。”
“这又是何苦?”
“以前辈的炼虚合道之境未尝不能从燕击浪手底逃脱又何苦死战不退?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前辈有一颗不屈的道心难道晚辈就没有么?”
清风闻言不由心头一震。
支狩真洒然一笑:“今日患难携手日后相忘江湖又有何苦?前辈何须矫情你我学剑之人只从直中取就是了。”
两人对视良久晨曦从天井口透过照得墙角的杂草丛明亮生辉像一簇燃烧的金红色火焰。
清风忽而莞尔一笑:“好是老道小瞧了你。”不知不觉对支狩真的好感又深了一层。
支狩真回屋找到藤篓拿出繇猊肉块舀了一锅水在灶上匆匆煮个半熟兀自带着血丝盛给清风。他不敢炖煮太久以免香气过浓飘散出去让人察觉。
清风不再客套一锅肉迅速下肚专心盘膝调息汲取精元脸色又好了不少。支狩真替他打了洗脸水再为清风打理发髻擦拭全身换上鞋袜无微不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