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我果然是个穷人(2 / 2)
苏云染走到一旁的桌案上拿起笔写了一行字,手指在朱砂印泥里点过,落在纸上摁了一个手指印。
“我要二位替我做的见证就是这个。”一张纸上,三行字一句话:一生一世一双人,若生两意,一刀两断永不相见。
陈伯和玉嬷嬷都有些倒吸了一口气,这年头竟然还有这么……这么离经叛道的姑娘。
这要求的确是有些……这世上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更何况是少主这样的身份,若是大业成,那……
陈伯和玉嬷嬷摇摇头:“少夫人,你这要求于理不合。少主的身份是绝对不可能只娶一个的,但少主是重情重义之人,您既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那将来无论少主身份如何变化,您都是正房。”
虽然知道多数人都会有这样的说法,可听着苏云染还是觉得而有些不舒服。
陈伯和玉嬷嬷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倒显得她有些无理取闹了。
梁鹤祯在她身后静静的看着她,心想着,她是不安吗?一定不是不信任他,只是在这样的世界里,三妻四妾的规则让她没有安全感。
梁鹤祯从她手中拿过了那张纸,没有犹豫就在上面摁了手印:“应该是一式两份才对,这便算是我们的信物。陈伯、玉嬷嬷,你们便做个见证吧,我梁鹤祯此生,只娶苏云染一人,若有违此誓,孤老终生。”
“少主不可!少主,这绝对不可!”陈伯和玉嬷嬷的反应太大了,苏云染皱起眉头,这些更加确定自己真的漏掉了什么。
“不必说了,无论将来如何,此心不变。”梁鹤祯看着她,一字一句,认真且深情。
苏云染笑了笑,这一刻,她是真的赌上了这辈子了。
陈伯和玉嬷嬷见少主心意已决,虽然不赞同也没有在反驳下去。梁鹤祯从书架后的暗格里,拿出了一个锦盒,里面放着一套金钿头面。
这做工精细,镶嵌的玉石珠宝用料更是质地上乘。她虽然不太懂珠宝玉器,但她还是能分辨出来,这跟民间贩卖的首饰还有有很大的区别的。
这……难道是皇宫里的东西?
像是脑子里的混沌忽然明朗,她终于明白过来,自己究竟漏掉了什么。
“这是我父亲亲自参与打造的一套头面,他单独将它送给我娘当聘礼。我娘就戴过一次,之后就收了起来,说是要留给她未来儿媳妇。”
嗯,皇宫之物,的确有些烫手啊!
“相公,你之前只是告诉我公公是镇守一方的大将,却没有告诉我他官居何位。你说,皇帝当年立了嫡长子为太子,可是他却没有活下来。”
苏云染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震得厉害:“你说你肩负着大启的国运,我原来以为你是秉承父亲精忠报国的大将之风。现在想来,我是一开始就想错了。”
梁鹤祯知道她聪明,但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快就猜到了全部:“不错,父亲他正是炆王,皇后嫡长子。当年他出征前往边关之时皇帝就立下了诏书,本想到等他凯旋而归之时便昭告天下。没想到,这一去,便只能是追封为太子了。”
苏云染得到了最后的答案,心里忽然就沉重了起来。
他若只是一个将军之子,那将来报了仇全身而退,还可以跟着她归隐山林,又或者周游列国。
可他是嫡出的皇长孙,论皇位继承,他才应该是最有资格的人。
报了仇,为太子正了名之后呢?他还能全身而退吗?不能了,这个身份根本没法让他有退路。通向皇帝的宝座,一路上得踏着多少鲜血才能走上去?
皇位,最终,他是奔着皇位去的。
一个在乡野长大的皇孙想要坐上那个位置,他要面对的艰难,根本就不可预见。
看着苏云染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梁鹤祯脸色凝重起来,这就是他犹豫没有告诉她自己是皇孙的原因。
“这条路的艰难你已经可以想象了,你若害怕,我就……”梁鹤祯终究是不忍心了,前路是三山火海,她若不愿,他宁愿现在趁早放手。
苏云染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真的只有这一条路可走吗?”
梁鹤祯眼眸轻垂:“要跟宸王作对,必须得有一个有力的身份。”
苏云染点点头,已经冷静了下来:“坐上那个位置之后,只怕很多事情都会身不由己。哪怕你现在信誓旦旦,将来只怕也有被逼无奈的时候。”当了皇帝,百官哪里能容他不纳妃?
梁鹤祯的心忽然凉了半截,虽然他愿意放手让她走,可他心里是高兴她说与他同生共死不离不弃的。
“我明白了,这不怪你,这是很明智的选择。”梁鹤祯觉得心口隐隐作痛,原来被抛弃的感觉这么糟糕。
苏云染合上匣子:“虽然将来存在无数不可估计的变化,但我不能仅凭自己的猜测就这么轻易地放弃了你。这样的我,也就不知得你去爱了。所以,我赌了,把命和幸福都押在你身上了。梁鹤祯,莫要负我。”
梁鹤祯震惊地看着她,一时不知说什么,就傻傻的笑着:“我定不负你。”
看两人竟是如此情比金坚,陈伯和玉嬷嬷有些动容:“虽然我们并不赞同,但看到主子如此,却又十分欣慰。能有个女子对少主如此真心相待,王妃在天之灵,一定会很高兴的。”
都已经是一处情比金坚了,陈伯也就没有什么好保留的,一股脑将他们这么多年来的布局与谋划都说给了苏云染。
苏云染随手翻了翻账本,这些数目令她晕眩,她扶着额头:“我果然是个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