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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心头血,如箭矢喷出数丈远。
随后,数十上百道气流自崖涘体内窜出,尖利地将他自幼天生的道体刺穿,穿体而出。玉山一般的身躯,瞬间千疮百孔。
法术再也遮掩不住,露出一张清秀至极的面孔。
十七岁青葱的面孔,面色皎然,眸如点漆。仿若白雪皑皑中生长的一株千年优昙花,幽香自来。其人眉目高远,渺渺若一幅水墨山水画卷。
没有绚烂至极的颜色,却令人见之难忘。
崖涘闭目摔倒在雪地上,白玉一般的道袍与雪地融为一色。玉冠跌落,蓝白双色的飘带自颈后绕到雪一般皎洁的脸上。年少面容尚有来不及掩饰的伤痛。
“你这又是何苦……”老国师前行几步,拂尘落在怀中,面色悲喜难明。雪花簌簌落在他低垂的长眉上,渐渐凝结成白霜。
雪中月华白亮如洗,映照的他这位挂名弟子愈发濯濯,皎然若神仙中人。
此子自幼道体天成,被仙阁选中,强行塞入九嶷山师门。老国师作为九嶷山这一代的掌门人,不得不接受仙阁安排,将崖涘收在名下。
两人名为师徒,实则崖涘地位远高于他。
一切有关修仙界的秘闻,仙阁都是直接传讯崖涘。
他也明白,仙阁不过需要一个师门,好将崖涘以一个合适的身份安排至天命所选择的凤华帝君后裔身边。
所以他千里迢迢下山,来到大隋皇朝,任由仙阁授意隋帝拜他为国师。而真正得到仙阁密令,日夜陪伴在小殿下身边的棋子,却是崖涘。
崖涘,一身仙骨,道体天成。却熬不过修道路上的心魔。亦避不开命中注定的劫数。
“你不是修习无情道么……”老国师抱起雪地中的崖涘。“既修了无情道,灭除本欲,又何苦为了那名小殿下,今夜如此施为。”
直至老国师将崖涘抱入翔翥殿,那声苍老的叹息仍在喃喃。
“修为尽废,金丹大圆满跌回炼气初期,你可知……有些人,即便是你用尽性命去保,亦是保不住的。”
“……若实在不够,便算上为师的一条命吧!”
“既然你叫我一声师父,九嶷山山规,弟子有错,其责在师。”
“为师便替你扛了这段罪孽,只是九嶷山这一代仅你一人,望你日后能以九嶷山为重,莫让为师成为师门罪人……”
而仙阁内,仙机坊众人突然自法阵中惊醒,手中卜算法器尽皆跌落。那尊凤华帝君白玉雕像体内的金色火焰毫无预兆地熄灭。
原本即将推算出的一线天机,一闪即逝,仙机坊内瞬间陷入黑暗。
“怎么会这样?”最先发现金色火焰的老道勃然大怒,撸袖子站起,须发皆张。“定是有人掩盖了天机!”
“如何掩盖的?!”另一人也怒极,不由冷笑道。“逆行倒施,怕是施法那人要用命来抵。”
“也罢,速速派人传讯给崖涘,令其报告大隋朝那位小殿下是否有异常!”
“不错!凤华帝君子嗣皆在大隋皇朝。这任隋帝命数气运不足,只有人皇之相。倒是那位诞生时即引来天降异象的小殿下,极有可能便是我等寻找之人!”
“便依师兄所言!实在不行,咱们师兄弟门下子弟数百,再派几个得力的过去,仔细查探一番!”
几个皓首银发的老道围坐在一处,面色皆是愤愤不平。
一枚传音符犹如利箭般,火速窜入大隋深宫,直至翔翥殿殿内的香案旁。那枚传音符兜兜转转,没找到往常熟悉的灵气,颇有些犹豫,停在翔翥殿半空不知所措。
老国师抬目瞧见了,不动声色地翻动拂尘,将那枚传音符引至别处。
此刻崖涘境界跌落,传音符对面不敢认。——也好。事后便让崖涘对仙阁解释,说发现疑似凤华帝君的气息泄露,正在追往气息泄露之处查探。
能瞒得一日,便足矣。
老国师垂目,将崖涘翻转过去,让他背对着自己,然后运转周身灵气,令气息萦绕于崖涘周遭。
眼前的十七岁少年面容尚且稚嫩,却已渐渐于事于人皆不在心上,颇有踏破虚空的潜质。
神,正直而聪明。
仙,冲淡而平和。
修仙一途,最初只是修心。洪荒之后,妖巫大战,随后于百废待兴之际人族兴起。各位先祖大能纷纷于人间开山立派,初衷不外乎是引导世人向善,以绳索或咒法等各种仙家手段束缚心猿与意马。如今世人渐渐忘却这点。